第627节
萧暥一边纵马狂奔,一边还顾得上跟闻正闲聊,搞得他惊心动魄的。
天晓得萧将军还以为聊聊天能让闻部丞放松下来,别整得跟被他绑架了一样,结果一聊天,他就扯远了,满口跑马车,等到萧暥回过神来,看清楚前面的地段,一句卧槽差点脱口而出。
不是吧?
这就到兰溪大营了?
魏西陵正巡视军营,就听到有人纵马闯营的消息。
他眉头微微一蹙,“出去看看。”
紧接着,他就见雨中灰蒙蒙的郊野间,萧暥揽着闻正纵马如飞,隔着雨幕奔驰而来。
“君侯,帮我!”他话音未落,惊马就如同一道闪电般冲向大营。
魏西陵上前几步,迎着雨中冲撞而来的奔马,不动如山地站在营门前。眼看着惊马要向他撞去,他敏捷地一偏身,就在奔马擦身而过时,他矫健地一把抄住了马笼头,用力一拽。只见劲风扑面,掠起了他衣袍。
惊马扬起前蹄就要踢打,魏西陵眼中寒光更盛,劲力灌入手肘,双脚深深踏入泥地里,竟硬生生将惊马给拽停了下来!
闻正毕竟是文人,这一幕看得他心惊胆战,半晌都回不过神。
萧暥敏捷地跳下马,见闻正还在发愣,便伸出手去搀扶。
闻正这才反应过来,禁不住用颤抖的手握住了萧暥的手下了马。
魏西陵意味不明地看了湿淋淋的两人一眼,转身冷道:“进帐烤火罢。”
“君侯,来不及了,我还要去曹家沟。”闻正焦急道。
萧暥这才想起今天修沐,闻府尹刚上任也不休息,一早就纵马大街怎么回事?
闻正道:“我清早接到报告,城郊曹家沟堤坝决口,淹没春耕农田,就赶紧上马去查看,谁料出了这样的事。”
燕州上都城
离预定计划的时间只剩七天了,褚庆子正在馆驿里伏案研究工程图纸。谢映之交代过,此番的国公府工程越浩大,花费越多越好。这样才能拖住北宫达耗费大量人力物力和时间在营建府邸上。
就在这时,有侍从来报:“先生,外面有客求见。”
褚庆子没有搁笔,随口道:“是江先生吗?”
侍从道:“是位青年士子。说是颍上名门,听闻褚先生在此,前来拜会。”
褚庆子最不喜在设计图纸时被打扰,不假思索道:“不见。”
“对方还说他是玄门弟子。”
玄门弟子?
褚庆子作为玄门的匠作大师,这些年来冒充玄门弟子想要见他讨教一二的人不在少数,褚庆子道:“跟他说,我不在。”
侍从退出书房,去打发人。
可片刻后,那侍从又一脸为难地回来了。
褚庆子伏案构图,头也不抬,用有些不悦的声音道:“怎么了?他还不走吗?”
侍从道:“禀先生,那位公子跪在了门口。”
褚庆子无奈,这回不得不见了。
浴汤
雨越下越大,在天地间连成了一片雨幕。老里正带着村民冒着大雨挖土填堤。他抹了把脸上的泥水,抬头看向田埂上指挥修堤的少年,多亏了他来帮忙。
堤坝豁口太大,还有好几处,填埋的砂土根本不够,或者刚填上了又被水流冲毁。那少年提出了以疏代堵,因势利导,分洪引流的方法。
只见他用树枝在泥地上简单地画了一张图,标出水流导向,只要挖通了几处田埂,就能把水流引到低处的荒地里,保住春耕的农田。
此刻,魏瑄的衣衫早就湿透了,他卷着裤腿,挽着袖子,正和几个村民一起填挖泥土。
就在这时,远处的田垄间忽然传来了马蹄声。魏瑄直起身透过茫茫雨幕望去,就见大雨中萧暥和魏西陵正率兵纵马而来。
“叔!”
萧暥跳下马背,“阿季,你怎么在这里?”
原来今天上午萧暥跃马出城后,魏瑄就知道他的打算——城外空旷,不会伤到百姓,惊马跑累了自然就停下来。
于是他就立即借了匹马出城去找,虽然没有找到人,倒是看到不少村民正往城南赶去,一问才知道曹家沟决堤,淹毁了春耕的农田。
春耕是备战的基石,魏瑄于是赶紧跑去帮忙。
“好小子,还会干这个!”萧暥拍了拍魏瑄的肩膀。
魏瑄趁机握住了他的手,刚想将他拉近,就见魏西陵迎面走来。
“皇叔!”魏瑄悄悄松开萧暥的手,
魏西陵点了点头,然后便问了河堤的修筑情况。
河堤决口的地方不止一处,水流湍急,砂土刚填埋上,就被水流冲毁。所以先疏导泄洪,再修补堤坝。
田埂上人手不足,魏西陵亲自下地,将衣袍系在腰间率亲兵抗洪筑堤,又吩咐闻正策马去京兆府再调集人手。萧暥也不甘落后,他干脆脱去外袍和靴子,挽起衣袖,卷起裤腿下了地。
冰凉的水没到膝盖,冷雨中萧暥一脚踩到湿泥上猛地滑去,被魏西陵一把搀住,才没有一上来就灌几口水。
“叔崴到脚了吗?”魏瑄赶紧跑过来,说着就拽着他在田埂上坐下,
“我给你揉揉。”他弯下腰,握住那白皙清瘦的脚踝。手指灵活地从足弓开始细细揉按。
“好了,阿季,我没事。”萧暥见魏瑄还要一个个脚趾地给他松动筋骨,老脸挂不住了,刚开始干活就下线,这特么忒太没面子了。
不得不说,魏瑄的手艺着实不错,放在现代都可以开一家足浴店了,在田埂上完成了一套足部按摩后,萧暥又能健步如飞了,抄起铲子就开始卖力干活。
几人在田垄上挖土铸堤,不知不觉就忙到了中午。
闻正带来的人也到了,乘着这间隙,萧暥便坐在树底下歇口气。
他这老弱病残的身子到底经不起折腾,才干了一个多时辰的泥水匠就已经是腰酸背疼,虚喘不已。
魏瑄见他裤腿卷到膝盖上,露出光洁的小腿肚子像雪白的莲藕上溅着数多泥点。
他喉结轻轻动了下,递过水囊,“叔,喝口水罢。”
萧暥正口渴,接过来灌了几口,然后招呼魏西陵也过来歇歇。
魏瑄乘机取回水囊,像是怕谁跟他抢似的,仰头就咕咚咕咚饮了个干净,喝完抹了把嘴,意犹未尽道:“甜!”
萧暥不懂了,这又不是农夫山泉?还有点甜?
魏瑄颇为不好意思道:“我再去给皇叔提一壶。”
说完便向凉棚处小跑去。
堤坝已经修筑地差不多了,魏西陵走过来,在萧暥身边坐下,道:“这个堤坝有问题。”
江南水道纵横,每到梅雨夏汛时期,长江、楚江的诸多支流就容易涨水冲毁堤坝,魏西陵长期治理江楚一带,对各种水利工程非常熟悉。
萧暥立即问:“什么问题?”
魏西陵:“看似水流冲垮,实则人为毁堤。”
毁堤?萧暥立即想到:毁堤淹田,是为了破坏春耕吗?
但是堤坝的决口并不算大,他们忙碌了不到两个时辰,就把洪流控制住了。如果真的意在淹田,没那么容易收拾局面。
等等,一个念头忽然在萧暥脑海中划过:如果对方的目的不是毁堤淹田,相反,毁堤淹田只是手段呢?
想到这里,萧暥心中一沉。他赶紧折了根树枝,在地上潦草地画了起来。
越画,他的心里就越升起一缕寒意,果然……
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