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2节
北军士兵顿时在此起彼伏的哀嚎声中,狼奔豕突、四下奔逃。
“中计矣!撤!”张奉面目狰狞地大叫,
城外,密林间。萧暥巍然跨在马背上,拔出长剑向前一指,五百骑兵如潮水般杀出。将蒋膺的援军一分为二包了饺子。
北军士兵经过这一趟来来回回的奔波和折腾,早就跑得疲惫不堪,晕头转向,士气涣散,哪里还有斗志?顿时全军溃散。
涿鹿
大帐里静得令人窒息,北宫达望着面前的舆图神色沉郁,左袭、邓隆、淳于泷等将领肃立左右。
北宫达率大军在涿鹿和魏西陵军对峙已经十天了,战事却毫无进展,魏西陵虽说只有十来万军队,但是他指挥若定,攻击快如雷霆,防守无懈可击。使得北宫达的八十万大军在涿鹿竟然寸步难行。而八十万大军每天的粮草就所耗甚巨。
北宫达看向左袭:“眼下僵局,将军可有计议?”
左袭道:“我听闻魏旷在江州颇有爱民之贤达,如今幽州四处流民为患,我军可裹挟流民百姓于阵前,魏旷若击之,则是戕害百姓,自毁名声,若不击之,则我军便可将其一举拿下!”
北宫达眼光一亮,这计狠是狠,但是管用。
“就这么办,本公倒想看看魏旷如何抉择。”
就在这时,帐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只见谋士钟纬手执一卷书简急步进帐,“主公,幽州急报!”
北宫达从容接过来,展开一看之下却脸色骤变,什么?方城被劫!
“方城乃幽州腹地,如何能被劫?”
而且,方城粮仓一旦被劫,八十万大军的军粮就堪忧了。如今只能从燕州调粮了,虽说燕州存粮颇丰,但是路途遥远,补给线就要拉得很长……
左袭问:“可知何处人马?”
钟纬道:“不知。据传是山匪贼寇。”
“有多少人?”左袭又问。
“七八百人。”
左袭眸色一沉,仅凭区区几百人,就能在幽州腹地搅起这么大的风浪,是何种‘山匪’如此彪悍。
他道:“主公,幽州乃襄侯(北宫梁)地界,还望襄侯助我一起剿匪。”
北宫达皱眉,“但是将军若离开涿鹿,此间战事如何?”
左袭道:“魏旷兵少,作战沉稳,不会轻易进攻。”
北宫达:“区区贼寇,何必将军亲往。”
左袭:“彼非寻常贼寇,主公试想,方城有高墙深垒,又有昌辽侯城为护翼,可谓固若金汤,若单是山匪贼寇,如何能击败张奉、蒋膺等几路人马拿下方城?”
北宫达捋须沉思。
“且我接到前方军报,萧暥率军十五万北上接应魏旷,曾在平稷逗留。”
北宫达眼皮一掀,惊疑道:“莫非将军以为萧暥在平稷分兵,孤军深入我大后方?”
“这只是我的猜测。”左袭道:“我曾细究过彼之战术。萧暥最擅长野战奇袭。”
“若当真是萧暥小儿,此番必要一举成擒!”北宫达暗恨磨牙,“将军可有破敌之法?”
左袭道:“萧暥兵少,即使占了方城,亦不能守,他必然会沿渝水南下,经过候城、江阳、再与魏旷合兵,那么,末将就在他南下之路上层层埋伏、道道截杀,让他有来无回!”
一只鹞鹰拍打着翅膀停在中军大帐前。片刻后,一名小校将一封插着翎羽的书简送至魏西陵案头。
书信中,萧暥洋洋得意地吹了一通牛皮,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他如何神勇地英雄救美神兵天降般拿下了齐侯北宫靖,夺取方城粮仓,开仓赈济,将粮食全给了流民,然后又摆了空城计诱击了张奉、蒋膺一干人等,最后大尾巴一甩,无赖道,“五天后,来接我!”
“野够了,要回来了?”刘武伸头偷瞄了瞄。
魏西陵放下信笺,默然看了他一眼。刘武赶紧缩回脖子。
“擅自离队,贻误军机,如何处置?”魏西陵面如冰霜。
但是军规有一百零一条,刘武哪能条条记得,而且魏西陵哪次真的处置过萧暥?
刘武挠着头,试探道:“关起来?”
魏西陵冷哼了声,随手抄起了马鞭,疾步如风往外走去。
刘武张大嘴巴:“这次要真捆啊?”
伏击
方城,郡守府
萧暥一手支颐斜倚着凭几,唇间含着半口酒,侧着头慵懒地听着曲儿。
想不到北宫靖随军还带着乐师歌姬。
北宫靖向来是个能屈能伸的人,如今身为阶下囚,不得不低头。借着忍痛割爱,献出自己最喜欢的歌舞姬,他得以被暂时被去掉枷镣,放出囚笼。
也如他所料,是男人都好酒色。尤其是这乱世里,及时行乐的观念颇为盛行,萧暥也不例外。
他一边殷勤地给萧暥斟酒,一边察言观色。
酒意微熏间,萧暥双眼微微眯起,眸色氤氲迷离,灯下看来更是流转多情。
北宫靖深吸了一口气,随即又暗恨得心痒,此番若得以摆脱囚笼,定要将此人纳入帷中,一报今日阶下囚之耻。
他心里想着,目光便不由自主地滑向萧暥的腰间,萧暥的腰间佩着一柄短刃,应该是近身格斗用的。一般这种护身短刃都锋利异常,只要趁萧暥酒醉后,以此刃挟持了他,凭自己的身手就能逃出升天……北宫靖一向对自己的武艺颇为自信。
他心里暗暗盘算着这些,狼一般的目光便从萧暥迷离的醉眼沿着笔挺的鼻梁,流畅的下颌线,滑向那如玉的颈项,手正要探向他腰间的短刃。就在这时,一阵冷风灌进,门忽然开了,就见云越疾步进堂。
北宫靖探向萧暥腰间的手来不及缩回,情急之下顺势一把揽住萧暥的腰身,假意道:“将军喝多了。”
他嘴上说着,心脏却砰砰直跳,无论是那精窄柔韧的腰身,还是近在咫尺的短刃,对他都是巨大的诱惑。
他的指尖已经碰到了短刃冰凉的刀柄,只要瞬间抽出短刃抵在那白皙的脖颈上……但云越犀利的目光已经牢牢地锁定了他。并将右手按上了剑柄。
“小云?来得正好,一起喝……” 萧暥话没说完,身子一歪,酒爵咣当一声翻倒在地。
北宫靖顺势赶紧缩回手,假模假势地去拾起酒爵。
云越冷锐的目光终于从他身上移开,转向萧暥,揖道: “主公,末将有军情禀报!”
萧暥也喝得差不多了,便屏退了歌舞姬,醉醺醺地站起身扶着云越的肩:“走,去内室说。”
大堂和内室之隔了帷幔和一道纱门。
等到他们一走,北宫靖见四下无人,赶紧悄悄跟了过去。他侧身在帷幔后,隔着纱门,看到隐隐绰绰的两道人影。
云越搀扶着萧暥在靠榻上坐下,道:“主公,我们兵少,方城不宜久留,得赶紧转进了。”
萧暥抬起惺忪的醉眼:“转进?去哪儿?”
“主公不是打算沿渝水南下,经过候城、江阳,与魏将军会师吗?”
“谁说我要去候城、江阳的?”
云越一愣。
“这里有吃有喝,先让将士们修整几天。”萧暥懒洋洋道,
修整几天?
云越下巴差点惊掉,真是酒色误人,他还想赖在这方城不走了?等等,他这样是要放魏西陵鸽子了?
就听萧暥不紧不慢道:“左袭料我兵少,不能久守方城,只能沿渝水南下与西陵会师,他势必会在我南下之路上重重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