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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0节

 

冰城

“敌袭!”

急促而凄冷的号角声响起,正在酣睡中的将士们纷纷惊醒,迅速地穿衣披甲,拿起各自的武器涌向营垣。

营垣是简易的夯土墙,四周挖有壕沟,壕沟里布满尖锐的鹿角。

此时北军已经冲到了大营前。

“放箭!”

丙南一声令下。密集如蝗的箭雨漫天泼洒下来。

“竖盾——”前锋荆籍高声道。(庞岱被擒后,荆籍为北军前锋)

一面面大盾被搞举过头顶,顷刻间筑起一堵严密的坚垒。

锐士营的羽箭是锋锐无比的破甲箭,乃褚庆子当年专门为应对黄龙城的重甲武卒设计的。

连续不断的闷响声中,一支支锋利的羽箭穿透重盾。最前排的重甲士不时有人中箭倒下,哀嚎此起彼伏。

“不许退缩!”左袭坐镇中军,目光森然:“胆敢退缩者,后队斩前队!”

在严酷的军令下,城下的重甲士排山倒海般涌向营寨。

木梯架在了壕沟上,荆籍铿然拔出刀,完全无视头顶上交织如蝗的羽箭,身先士卒地冲向大营。

荆籍身后,蒋祎、刘肃各领一支精兵,如一群嗜血凶残的恶狼,嚎叫着从左右两路冲向营垣。

密集的箭雨中,不时有北军士兵中箭翻落壕沟,被锋利的鹿角洞穿身体,鲜血迸溅。

眼看着北军就要冲过壕沟,萧暥断然下令:“云越、丙南守住两翼!滚木檑石准备!”

刹那间,沉重的滚木和硕大的檑石已经从墙头倾泄而下。

冲到垣下的北军士兵来不及闪避,顿时便被滚木、擂石砸得血肉模糊。

激战。

从深夜一直打到破晓。

滚木礌石都快用尽了,仍旧无法阻止北军前赴后继的冲锋。

北军仗着兵多,密密麻麻地倒下一批又涌上一批,营寨外的壕沟几乎要被层层叠叠堆积的尸体填平。

“轰——轰——”在攻城车沉重的撞击下,夯土的墙面被砸得凹陷了下去。

随即墙体上出现了一道可怕的裂纹,如同蛛网般迅速向四周蔓延,整堵城墙都开始剧烈地颤抖。

“散开!”

轰然巨响中烟尘弥漫,千疮百孔的垣墙终于垮塌下来。

荆籍扬刀跃起,犹如发了狂的野兽: “杀——”

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中。北军重甲兵如潮水般涌向垮塌下的断墙缺口。

“堵住缺口!”

萧暥话音未落,云越已率先踏着断垣残壁跃上缺口,他身后丙南率数百锐士蜂拥而至,还有更多士兵从各个营帐后奔涌出来。

惨烈的厮杀。

“杀!”丙南大喝一声,手中长刀闪电般切开了一名北军士兵的脖颈,鲜血飞溅如注间露出了森森白骨和血淋淋的喉管。

紧接着一支锋利的长矛如毒蛇吐信般从北军阵中攒射而出,他赶紧侧身一避,但已经太迟了,冰冷的矛尖刺入他的右肩,剧烈的疼痛让他头皮发麻,但也更激发起他的狠劲!

他不顾肩上的剧痛,反手一刀砍断矛杆,刀风去势尤疾,扫过那北军士兵的肩上,顿时一颗头颅凌空抛飞。

另一头,云越一剑刺入一名北军步卒的胸膛,利刃割裂骨骼的刺耳声中,那北军忽然手一扬,一柄锋利地匕首已经向着他的颈项刺来。

云越想要躲避已经来不及了,只听“叮”的一声,一点寒星闪过,一支疾射而来的羽箭将匕首击飞了出去。

“萧暥!那是萧暥!”

只有萧暥才有这么精准的箭术!

荆籍浑身的血液顿时燃烧了起来,眼中迸射出野兽般狂热的光芒,提刀便率军向这边杀来。

萧暥也看到了荆籍,他随即奋力一脚踹在一名北军士兵的背后,借力一撑,整个人凌空飞起,跃过人海,登上了营墙,弯弓搭箭一气呵成。还没等荆籍逼近,嗖的一声,一箭携风雷之势,破空而出!

荆籍想要举剑格挡已经来不及了,只听 “扑”的一声响,冷森森的箭簇便已经从他眉心射入,直透脑后,荆籍魁梧的身躯顿时直挺挺地倒了下去,箭尾的翎羽尤自震颤不停。

前锋已死,北军顿时士气大挫,左袭被迫收兵。

萧暥也收兵回营,救治伤员,清理战场,修复墙垣。

但是夯土松软,不比砖石,即使修复了,北军用冲车一撞,又要垮塌。

萧暥抬头望着漫天的风雪,忽然有了个想法。

“取水来!”

云越立即率士兵凿冰取水,依照萧暥的意思,每一层夯土上都浇透了水。

从午后到夜里,风雪交加,萧暥也不休息,指挥将士们顶风冒雪地筑墙,再层层浇水。

北风呼啸,刮在脸上宛如刀割。

云越看着萧暥苍白失血的唇,道:“主公,风雪太甚,你还是进帐休息罢。”

“我无事。”萧暥在冰天雪地中咬牙道,城垣尚未筑好,让他如何休息。

等到暴风雪一停,左袭很可能又会发动新一轮的进攻。必须在此之前将城筑好。

一夜猛烈的朔风。

浸透夯土层的水已经结成了坚冰,将夯土冻得结结实实。

等到天明,暴风雪渐小,左袭再次挥师而来的时候,一座坚固的冰城赫然横亘在眼前! 休说是冲车,连攻城云梯都无处搭置。

左袭望着那巍峨又光滑的墙面,只能望之兴叹。

广衍城内,郡府大堂

听完了左袭的回报,北宫达满面阴霾,“现今一夜风雪,让萧暥铸起一座坚不可摧的冰城,如之奈何!”

左袭面色森冷,一言不发。

北宫达又转向钟纬。

钟纬想了想,上前道:“萧暥大营一时既不可破,我们可绕过其大营,轻装疾进奔袭高邑、平县,切断其粮道!”

断其粮道,困死萧暥!

雪一连下了五天,中军大帐外,冰冻三尺,积雪没胫。

大帐里虽然烧着火盆,但也感觉不到什么暖意。

云越进帐的时候就见萧暥正坐在案前,一言不发地看着舆图,他便轻手轻脚地将朝食置于案上。但还是被萧暥察觉到了。

“云越,营中存粮还够吃几天?”

“五天”云越道,

萧暥的眉头又微微蹙紧了些。

五天,从上都到广衍都需要七天,未必能撑到魏西陵回兵。

而且,即使魏西陵回兵,广衍城高墙固,北宫达主力未损,面临的也将是一场攻坚战,一场恶战。一切又会回到最初的原点上。

局势对他还真是不利啊。

“云越,从今天起,每人每天只吃两顿。一顿干,一顿稀。”

这样还可以坚持十天,等到魏西陵兵到。其他的事,再慢慢筹划。

“喏!”

“朝食撤去。本将也不能例外。”

“可是主公,你身体……”

“这是军令。”

云越咬了咬唇:“喏!”

然后不情不愿地撤去了早点。走到帐门前,又忍不住回头担心地看向萧暥清瘦的身形。

见萧暥已经复在案前坐下,看着舆图继续蹙眉凝思,只好一声不吭地掀开帐帘出去了。

中午,萧暥喝了几口稀粥,见粥里有云越悄悄给他多加的山雉肉,于是搁下了碗。

如今减少了将士们半日的口粮,长此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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