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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总是规规矩矩喊自己喻老师,这是第一次喊全名。
声线低哑,莫名性感。和吐息一起扑在耳畔,喻闻呆愣两秒,刚睡醒发现自己跟一位同性亲密抱在一起的尴尬愕然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喻闻:咦?好听。
他甚至诞生了让谢鹤语录个起床铃来叫他起床的想法,但现在显然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谢老师,我吵醒你了?”喻闻翻了个身,问。
谢鹤语闭上眼摇摇头,旋即忽然意识到什么,蓦地睁眼。
喻闻与他直愣愣的目光近在咫尺地对视,从他骤缩的瞳孔中看出一丝紧张。
喻闻不说话,他也不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谢鹤语解释:“你抓着我的手,我走不开,所以……”
喻闻后知后觉动动手指。
掌心虚虚抓着一隻手,小臂肌肉紧绷,隐约还能摸到凸起的脉络。
是谢鹤语的手。
被他当抱枕一样抱在怀里。
“……对、对不起。”喻闻缓缓松手。
虽然目前的场面很诡异,但他坚信只要他不觉得暧昧就不算暧昧。只是回话时不知为什么还是结巴了下。
“没事。”谢鹤语摇摇头。喻闻睡觉实在不老实,他隻得守在床边时刻注意动向,中途拉被子的时候,不小心被睡美人抱住手腕,就再也没能挣脱。
考虑到喻闻还生着病,睡个安稳觉不容易,他也没舍得挣脱。
最后就变成了这样。
谢鹤语就要翻身坐起,喻闻升起一些很微妙的既视感,总觉得他此时下床好像被自己用完就丢的——
“你要不再睡会儿吧?”他脱口而出。
“……”谢鹤语回头,疑问地看着他。
喻闻揪了揪凌乱的头髮。
“你看起来很累,最近应该没休息好……要不就在这睡会儿?”
谢鹤语还是一脸难以理解。
喻闻扭扭捏捏:“我过意不去。”
谢鹤语照顾了他一天,总觉得该做些什么,有来有回才对……
谢鹤语懂了。
“……已经醒了,再睡晚上会睡不着。”谢鹤语坐在床边,声音沙哑得极有质感,喻闻听得耳朵要怀孕。
“如果觉得不好意思,改天请我吃饭……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喻闻:“哦,好,你刚说什么?”
谢鹤语:“……”
他实在忍不住,曲指敲了下喻闻的额头。
“我说,饿不饿,想吃什么?”
-
喻闻想吃溏心蛋。
他最近口味变得莫名其妙的,要是以前,他一定会说不想吃,没胃口——大多时候,他都没什么胃口。
因此他习惯在专注于其他事情的时候进食,这样能令他忽略味蕾的负面反馈,不知不觉吃上很多。
但他今天真的有点想吃溏心蛋。
“嗯,我先洗个澡。”大概是最近确实压力大,这一觉浅眠睡得谢鹤语有点头疼,他准备洗澡清醒一下头脑,跟喻闻借用了浴室。
进浴室前他从冰箱拿出一碗固体酸奶,递给喻闻,“垫垫。”
喻闻低头看了眼,是自己喜欢的口味。
不知道谢鹤语什么时候留意到的,真是个细心妖怪,喻闻悄悄腹诽。
浴室里传来水声,喻闻挖了两口酸奶,掀开被下床,一掀开就觉得下半身凉飕飕的,低头一看——裤子没了。
肯定不是谢鹤语脱的,他镇定地想。
应该也没发生什么涩涩的事情,毕竟是两个直男。
思来想去,只能把此次事故归结于自己人神共愤的睡相。
他睡相一直很差,家里人说他睡觉活像是跟人打架,不仅踹踢劈打齐上阵,还会有些稀奇古怪的高难度动作,比如青蛙趴,比如敦煌飞天,比如一字马……
等会儿。
一字马?
谢鹤语洗完澡出来,喻闻已经穿好衣裤,坐在沙发上,见他出来,立刻摆出正襟危坐的架势。
“谢老师,我睡着的时候没有什么不妥举动吧?”
谢鹤语擦着头髮,衣服被洇湿了一点,肩膀和背部线条若隐若现。
“什么不妥。”
喻闻慎重道:“我打你了吗?”
谢鹤语喉间溢出一声很闷的笑,“你喜欢乱动,但没有打我。”
非要说的话,他其实还挺享受的。
“哦。”喻闻稍微放心,“那我劈一字马了吗?”
谢鹤语从冰箱里拿出两个鸡蛋,“一字马怎么了?”
喻闻:“我劈一字马,可能会把腿架到你肩膀上,略微有点……”
不雅。
谢鹤语开了火,往锅里倒油,喻闻没能注意到他一瞬间的不自然。
实话实话,劈了。
喻闻对自己的认知还算正确,虽不算一字马,但确实频频把一隻脚搭到谢鹤语的腰上——他倒是想搭肩,谢鹤语怕把他折断了,所以死死把腿卡在腰上。
他们甚至维持那个微妙的姿势一个多小时。
期间谢鹤语无数次感受到自己是如此龌龊。
但这些细节他不会说出来。喻老师对社交分寸敏感得要命,他似乎本能地逃避一切令他负担不起的真挚情感,一旦超过某个范畴,十有八九会像鹌鹑一样缩起来。
这份分寸不仅针对谢鹤语,也针对其他人,男女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