冈本003与圣父
那天早上过后,姜礼凡整整一个星期没有正眼瞧过颜言,更别提和她说话。颜言知道姜礼凡真的生气了,所以颜言一个星期的心情都很好。
颜言和姜礼凡久违地坐在一张桌子前是在一个星期后,颜老爹叫他们一起去酒楼和潘家父子聚餐。
潘叔叔是颜老爹的创业伙伴,他儿子潘斐杰比姜礼凡小一岁,大学毕业后和姜礼凡一样去了芝加哥留学。两家从十几年前还未发迹时就来往密切,三个小孩也算是相熟的玩伴。
可惜是潘斐杰欺负颜言,颜言欺负姜礼凡,姜礼凡欺负潘斐杰的闭环食物链的玩法。
“斐杰这下学成归来,可以帮你爸分担分担了。”颜老爹给潘斐杰夹了一只虾。
“颜言才好呢,”潘叔叔礼尚往来,“上个月南海的合作项目言言完成得不错啊,看来你老颜家有人接班喽。”
从不接触公司业务的姜秀英在一旁笑着不插话,姜礼凡坐在角落里,面色有些古怪。
大家的饭吃得都差不多了,颜言起身说要去洗手间,潘斐杰也顺势跟着一起离席。
“你看这俩小孩感情从小就好,去洗手间都得一起。”潘海举起酒杯,冲颜老爹眨眼睛。
姜礼凡攥紧了手中的酒杯。
颜老爹也哈哈大笑起来:“没准我们俩有机会做亲家啊!”
姜礼凡喝掉酒,站起身来:“我也去下洗手间。”
洗手间不远处,潘斐杰掏出两支烟,还不忘递给颜言一根。
“这里禁烟。”颜言没接。
“啧。”潘斐杰只好把烟盒又收起来。
两个人倚着栏杆,沉默地望着中庭,似乎都不太想回去。
“欸,姜礼凡在你们家以后分不分家产啊?”潘斐杰真的很好奇。
“你们家家产有没有你一份啊?”颜言也知道戳他哪里最痛。
“啧,问两句都不行,这么喜欢姜礼凡?”
潘斐杰就是顺嘴呛一呛,没想到颜言居然没有答话。他转过头去看着颜言,很自然地顺着“如果颜言和姜礼凡相爱”的可能畅想了一下,忍不住笑出声来:“你要是真喜欢姜礼凡,你爸不得打断你腿啊。”
颜言也眯起眼睛,皮笑肉不笑地提醒他:“你腿都没断,我怕什么。”
潘斐杰轻声笑起来,“这么久没见,应该给你带点小礼物的。”他说拿出一个白色的小盒子,塞进了颜言的口袋。
颜言掏出来看,冈本003,还是整盒未拆封的。
“你们那里民风也很开放吗?”
“哎呀,这种事情,防患于未然。”潘斐杰轻佻地吹了个口哨。
也是,毕竟潘斐杰就是潘海的某个小情人没防住才出生的。
姜礼凡躲在柱子后面,距离太远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只能看到潘斐杰往颜言的口袋里塞东西,颜言又拿了出来。
按说两个人已经待在一起有五分钟了,要到吵架的时候了。
姜礼凡又走近了一点,看到潘斐杰拍了拍颜言的肩膀,两个从前一见面就掐架的冤家对头居然对着笑,模模糊糊地听到他们说什么“明天……酒店……”
两个人回到饭桌,颜老爹和潘叔叔又回忆起了他们艰辛的创业历程。颜言的视线越过一桌盘子看姜礼凡,隐约觉得她哥哥的脸色比刚才更差了。
聚会散场。
颜言洗完了澡,坐在客厅里看电视。
浴室里哗哗地响着水声,过了一会又停了。她听到姜礼凡打开洗衣机的门,听到“滴”的一声按钮启动洗衣机,很快又“滴”了一下,洗衣机的门再次打开,姜礼凡走了出来,听脚步声很着急。
“这什么?”姜礼凡手上拿着一个白色的盒子,是晚饭时潘斐杰给她的冈本003。
“避孕套啊。”颜言觉得好笑,她哥哥一个星期后和她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为了求科普。
姜礼凡突然想到了什么,皱起眉问:“潘斐杰给你的?”
“嗯。”颜言按了一下遥控器,又补了一句,“我明天跟他去南海酒店。”
破碎的画面和声音拼拼凑凑,凑出了一条完整的信息,姜礼凡的脑子像洗衣机一样“滴”地一声通上了电。
不能让她再这样下去了。以前没有人教她,我现在回来了,我得教她。
姜礼凡拉过一张沙发凳,挡在了颜言和电视中间,和他妹妹面对面。
颜言看到姜礼凡神情严肃地坐在了她的面前,他问她:“你喜欢潘斐杰吗?”
“怎么可能。”颜言想想都反胃。
我就说嘛。
姜礼凡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温柔一点:“颜言,你们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对性感到好奇很正常,但是不能为了尝试而尝试。”
他扬了扬那盒避孕套,说:“这种事情,要和喜欢的人做。”
颜言觉得穿着浴袍的姜礼凡活像个圣父,那盒白色的冈本003成了他趁手的圣经。
“和喜欢的人做就可以吗?”颜言笑起来,双手撑住下巴,直直地看着她哥哥:缓缓开口:“和你做可以吗?”
她看到她哥哥愣在了原地,嘴巴张了又张,却蹦不出一个字。
她很想告诉姜礼凡,她已经二十岁了,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懵懂少女。相比起来,她哥哥倒是纯情得有些幼稚。
颜言从她哥哥手里拿过那盒“圣经”,放在手心里把玩起来:“也许,我跟他做完就喜欢上他了呢。”
这小孩思维怎么这么跳跃。
姜礼凡终于从错愕中回过神来,说:“反正和潘斐杰不行,潘斐杰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知道啊。”颜言依旧神色轻松。
“你知道什么!他在国外就到处滥交,还有性病!”姜礼凡有些着急了。
这倒是颜言没想到的,但是发生在随身揣着一盒避孕套的潘斐杰身上也正常。
颜言看着姜礼凡皱紧的眉头,一个念头在她的脑海里噼里啪啦地闪着电光,
她俯下身,凑近了和姜礼凡说:“跟我做,不然我明天出去跟他做。”
“你胡说八道什么!?”这下他真的生气了,长兄如父的温柔也一点不装了。
之前冲进他房间把他绑起来的事情还没算账呢,现在又开这种玩笑,怎么老逮着这些东西探索啊。
颜言仔细品味着姜礼凡生气时的表情,她的心情终于轻快起来。逆来顺受的、总是什么都无所谓的姜礼凡也会有在意的事情吗。
“我说真的。”颜言的眼睛里燃烧着疯狂,像她闯入姜礼凡房间的那个早晨。
颜言特别特别讨厌姜礼凡。讨厌他的冷静,讨厌他的温柔,讨厌他总是平淡地接受一切,又自然而然地把一切都当作幸福。
这个家里的每个人都为完整的家庭结构而感到幸福,可是他妈的,偏偏她不幸福。
做爱要和喜欢的人做,是不是意味着人会想和喜欢的人做。
原来她只是喜欢她的哥哥,喜欢得很痛苦。
她终于知道那天早晨她的欣喜不是因为塑封袋里装着能够让姜礼凡滚出家门的罪证,而是因为那些是姜礼凡也和她一样,喜欢她、爱她、需要她的证据。
“不行!”
“那我明天出去跟他做。”他妹妹又重复了一遍。
姜礼凡气得要冒烟了。
他破罐破摔地把沙发的靠背放下,沙发的大小变得和床差不多大。
“好,那我们做吧。”她哥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