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混乱不堪
没看出来你甩人这么干脆利落,沈老师你不如教教我,上哪门课可以学到这么没心没肺?!”
沈屹原都没听懂严烺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他只知道严烺很生气,他也很生气。自行其是、出尔反尔、没心没肺……严烺就差指着他鼻子骂了。他眼眶微微泛红,深吸一口气说:“你要觉得我这么糟糕,那就更没必要再继续下去。”
沈屹原转身要走人。严烺从沙发上跃起,一把拽住他的胳膊,高声叫道:“是我不想继续吗?别赖我头上!是你自己要走不想继续!”
“我不想继续怎么了?不过是炮友,我不想和你玩了还不行?”沈屹原用力瞪着他,怒气积蓄在脸上,面色越发苍白。他神情冷冽,目光如刺,单薄的脊背撑得笔直,全身上下都透露出不肯退让的倔强。
严烺猛得一拽他的手臂,将他推到边柜边,恶狠狠地说:“搞清楚谁玩谁!还他么不想玩了,知道什么是玩吗?你是会撅着屁股叫,还是会摇着尾巴给人口活……”
沈屹原抓起左手边摸到的东西往严烺脸上扔过去。那东西不重,严烺头一偏,它呈抛物线往前飞,落到了三四米远的米色鱼骨纹地面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叮咚”。
是那个礼物盒。
没等两人回过神,旁边又发出沉闷的落地声。马蹄莲刚才被连带扫到桌子边缘,摇摇欲坠,隔了几秒也掉了下来。原本卷曲傲挺的白色花朵在地上凌乱散开,一下子有了残败之色。
沈屹原的心扑通扑通跳着。他收回目光,用力推开严烺,恨恨地看了他一眼,大步走了出去。
委屈、难过、不堪、痛恨……各种明确的、不明确的情绪在他胸口撞击,又全都一股脑地涌向眼眶。他用力地擦了下眼角,不想哭出来。他太讨厌刚才那个严烺,自大、恶毒、狂妄,说出来的每句话都像带刺的荆棘,扎到他身上。
沈屹原来之前设想过很多局面。严烺也许会不同意,会生气,但绝不是像现在这样,彼此吵得混乱不堪、伤得体无完肤,他甚至扔了本可能送给他的花和礼物。
他这辈子都没经历过如此疾风骤雨的感情。愤怒来的时候犹如海啸,要是边柜上放的是石头不是礼物盒,他可能把严烺的头都砸了。他讨厌那个严烺,也讨厌那个自己。什么理智、沟通、冷静统统都没了,被严烺洪水般奔涌的情绪冲得七零八落,顺着他在滔滔洪浪颠簸起伏。
那绝不是他要的。
严烺靠在边柜边一个多小时,抽了十多根烟。烟就在边柜的抽屉里,平时偶尔才抽。
烟灰没处落,都掉在了马蹄莲上。有些掉下来时没烧尽,沙砾般的火星就会将娇嫩的花朵烫出疮口,时间一长,白色花瓣上千疮百孔,完全不复初时的纯洁。
严烺是怎么都没想到沈屹原会给他那么大一个“惊喜”。他想的顶多是对方还不愿意答应当他男朋友,仍然维持原来的关系,那他很乐意再追他一段时间。他就没想到沈屹原居然抬腿走人。
炮友关系终止很正常,好聚好散的道理成年人都该懂。但沈屹原不一样。他明知道两人的关系早已超越了那点肉体,也知道严烺话说出口表了自己的心意,连个缓冲都不给,直接断了他的念想。
严烺回想了下过去一周的电话视频,沈屹原都是照常,他妈的一点口风都不露。
他刚才是真想把这没心没肺的按家里了,可惜一对上那双又怒又倔偏生还水光四溢的眼睛,心里的火就灭了一半,眼睁睁看人走,想不出一点办法。
这就是个没良心的狐狸精!自己快三十的人都能着了他的道,没出息!他心里骂了自己一句。
沈屹原意料外的这场“分手”,让严烺愤怒之余又变得空落落,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严烺虽在沈老师面前已经没多少面子可言,但吵成这样,也不可能再热脸贴上去。怎么说小严总有脸有皮傲着。
过了几天回家,严海望和赵雪莹已经从日本回来。两人对严烺前阵子车祸住院的事依然一无所知,只聊着他们在日本遇到的几个艺术家,又说已经请了其中一位今年来办展。
严烺听得有一搭没一搭,注意力都放在对面的严盛夏身上。严盛夏这个暑假变化很大,以前蹦蹦跳跳像个小青蛙,最近沉淀下来很多,不怎么闹了。
饭吃过半,趁赵雪莹话题暂歇,严烺问严盛夏:“去英国准备怎么样了?”
严盛夏鼓着脸颊咬排骨:“你不是都给我安排好了嘛,我带点衣服就行。”
严烺已经吃的差不多。他将筷子搁置到金属筷托上,莫名又问了一遍:“你确定想出去?”
赵雪莹在一旁插嘴:“过几天都要走了,哪有不确定的!”
严海望对严盛夏突然说要出国一直很不满意。他晚上喝了点酒,听见这话,面露不悦:“让你不要去非要去,现在就算后悔也来不及了!”他很早就已经和明安大学油画系系主任匡之萧打好招呼,说等严盛夏以后上了明安大学就拜在他师门下。严海望对此很得意。匡之萧在国内外名声斐然,是国内油画领军人物,近几年很受拍卖市场追捧,画作价格节节升高。能把儿子介绍到他门下,严海望觉得自己比只会出钱的大儿子厉害多了。
这三人一人一句,严盛夏无论说什么都不能让每个人都满意。他努努嘴:“我去不去有什么区别?反正住家里也见不到你们。”又装没事地笑嘻嘻接上,“我联系到了allenzhang。爸你不是说他的那幅,席潮’去年拍出了二千万美元?我要是拜在他门下,应该比匡之萧好吧!”
要按艺术成就来说,allenzhang比匡之萧高了好几个水准,是英国最着名的当代艺术家之一。能拜在他门下,严海望脸上都很有光。但他给严盛夏安排的路线落了空,还是很生气:“好什么好?国内艺术圈和国外完全不同的生态系统,你以后要回来还不是要靠老匡他们!”
“那就不回来咯!”严盛夏笑得坦然。
严海望怒目瞪着他,刚要发话,被严烺抢了先:“以后的事不用这么早做决定。和你同学说了下周二出发?”严盛夏这次坐自家飞机过去,顺带带上丁笙。
“说了。”
“哪个同学?是那个姓丁的女孩子吗?小七你和人家搞对象呀?”赵雪莹兴冲冲地问。
“没有,丁笙只是我朋友。”严盛夏说。
“丁笙?姓丁的,和丁思明有没有关系?”严海望额头三道川字纹更深了。他年轻时和丁思明有过节,互相不对付,这些年从不往来。
“嗯,丁思明是她爸。”
严海望这下子真生气了,手里的筷子一甩,怒道:“交朋友不会交点好的!你马上和我断了和丁家的联系!”
严盛夏埋着头吃陈嫂刚端上来的甜点白桃慕斯,不是很想搭话。反正他哥会帮他。
严海望和丁思明那点陈年烂谷子的事,其实除了严海望早就没人在乎。严烺随口挡了回去:“他和丁笙认识快三年,在国外能互相照料挺好。刚才要不问,你也不会知道丁笙是他朋友,你就当和过去三年一样不知道得了。”
他说得半正经半讽刺,气得严海望脸色一会白一会青。
“哎呀,烺烺你不要这样说。丁思明不是个好人,有其父必有其女,防着点总要的嘛!万一他通过小七要对我们家不利呢?”赵雪莹越想越有可能,感觉自己真是防患于未然。
严烺啼笑皆非,不耐烦再应付这俩,起身说:“丁思明当了三十年逍遥太子,每月就靠家族基金那点钱过日子,他要有那能力何至于此。”他指了下严海望,“能和我爸斗得有来有回,你自己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