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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烟(二)

 

问他是否有杀人放火,他说都是有的,但杀人多是为了自卫,放火是为了防寒取暖,我又问他是否强暴妇女,他说所有坏事都是军曹士官那些人干得多,还和我讲,成为军人,尤其是踏上异国的战场,就丝毫没有了顾忌,回到日本之后再回想往事,觉得自己简直好像是从魔域里回来。”

孙长龄点了点头,确实诡异得很,姐姐在那里,居然一直都蛮平静,没受到战事的影响,从她考入师范,日本政府还给她发津贴,每个月五十元,用的是中国庚子年的赔款,然而看一看在中国的日军,简直就是疯狂的野兽,如果只看着他们,对人性不会有任何期待。

殷波素笑道:“说是当官的干得多,那就是他自己也干了,只想把那罪责减轻点。姐姐别想那些了,快吃这臭鳜鱼,姐姐多年在外,好久没有吃到了吧?”

陆萼梅一笑:“可不是嘛,在那边就想着家乡的这些风物。”

陆萼梅回来之后,在省城谋了一份教职,在中学里教书,殷波素全力支持她的事业,时不时打发人送东西,有时出去跑生意,便去省城看她,和她讲家里大可不必担心,有自己在,完全妥当的,陆萼梅便在那里专心教学。

到了民国三十三年,日本是一天不如一天,眼看就要完了,九月里的时候,孙长龄坐在房中,读着一本最近在上海很是火热的书,是不久前殷波素去那边办事,顺便捎回来的,张爱玲的《传奇》。

孙长龄如今读书,也是会产生感想的了,不是只看热闹,打发时间,他看着这一篇《倾城之恋》,蓦地便想到了殷波素身上去,殷波素实在是很像范柳原的了,范柳原是南洋富商家庭,殷波素也不知是个怎样的出身,反正味道相似。

孙长龄又想到自己从前看过的那一本《飘》,也是殷波素的书,当年泛泛地看完了,觉得这世上的爱情仿佛都发生在战乱,如今恍然发觉,殷波素、范柳原和白瑞德,很有一些相通,都是那种抓不住的感觉,倘若要寻求爱情的刺激,倒是很合适,只是若是给自己一个范柳原白瑞德那样的,自己实在承受不住,再怎样精彩传奇,也招架不了,太累。

殷波素终究是有些不同的,不等这小城倾覆,他便找上门来,正是在自己人生即将倾覆的时候,从此便再没有离开,孙长龄简直想象不出他来道别时候的样子,也曾经问他:“为什么你当年会找上我?”

殷波素想了一想,“可能是因为你上吊的时候,裤子掉了下来,那一刻特别动人,简直好像给人下请柬一般。”

孙长龄:可别提了,丢死人了。

不过孙长龄现在觉得,殷波素倒是蛮好,虽然邪了点,不过挺让人安心的,他没有那么多戏剧性,自己也不需要那样的浪漫情节,就这样在这小城里,慢慢地过着吧。

果园

六月十七号,山间一个果园里,邹铁成这一天端着一杯茶水,搬了一把竹椅,坐在苹果树下,眺望着远方。

他是这里看守果园的,其实倒是不累,三月里果树剪了枝之后,一时没有太多事情,整天就清闲着,每天巡视几遍果园,没事就喝喝茶水,听听收音机,再看看远处的山林树木。

要说虽然是果园,也好像一个无名的风景区一样,景色很是不错,一片绿色,那山也是起起伏伏的,邹铁成以为,这里的风光倘若拍成了片子,放映在电视上,其实也很吸引人,可以当做“着名景点”来看,那些什么黄山庐山九寨沟,不也就是这样吗?有山有水,有树林有石头,都和果园这边差不多,自己每天干完了事,便可以搬一把椅子,坐在这里,远远地看风景。

这果园是在山上,站得高看得远,眼光四外一扫,那些山啦树林啦,还有下面的公路,全都看到了,有时候还会有雾气浮上来,白白的,飘飘忽忽的,简直好像腾云驾雾一般,恍惚之中有点“仙境”的意思,虽然那房屋着实破落了一些。

邹铁成“滋儿”地一下喝了一口茶水,想到前一阵自己回家的时候,家里人又在催婚:“都已经四十了呢,赶快相亲吧,那边村里有个寡妇,带了两个孩子的,你赶快去看看,一队人等着相看呢,若晚了,就没了。”

邹铁成无可无不可,随便看了看,然后再也没了下文,他也不急。

对于家里人的意见,他很是不在意,自己不过三十九岁,急什么呢?女人才会着急,女人二十几岁没找到老公,就应该急了,尤其是那些大学生,别看她们读的书多,但是倘若没有一个老公,那就什么都算不上,所以她们会着急,然而自己是男人,自己不急,“男人三十一枝花,四十也能发一发”,自己是“稳坐钓鱼台”,看着那些女人恨嫁,自己一定要沉稳着,说不定将来就能找一个大学生当媳妇。

邹铁成正在这里悠然自得,设想着以后的美景,忽然间一只手从后面伸过来,将他从椅子上一把掀翻,邹铁成手里的搪瓷茶杯登时就落在了地上,茶水全洒了,他吃了这一吓,当即大叫起来,马上便有一条毛巾趁势塞进他的嘴里。

邹铁成叼着毛巾,当然是反抗啊,大敌当前,他一时来不及将那堵嘴的毛巾掏出来,“唔唔嗯嗯……”,声音含糊地挥舞着胳膊,与那歹徒在搏斗,于是桌子翻了,收音机也栽落地面,战况真是激烈,然而那歹徒竟然仿佛练过的一样,下手蛮厉害,不多时就将邹铁成压倒在地上,膝盖抵着他的腰眼,将他两只手扭在后面,用一条绳子左一圈右一圈,扎扎实实地捆绑起来。

然后那歹徒站起身来,吁了一口气,是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哈~~总算消停了,你这老梆子还挺犟。”

“唔唔唔~~”邹铁成在地上扭着身子,不住地挣扎,睁大眼睛瞪着那人,一脸的愤恨。

那人看他满脸怨恨,不由得感觉更加有趣,伸脚踢了踢他,笑道:“行啊,不害怕,还瞪人,看你扭得这个样儿,蚯蚓似的,可真好看。”

邹铁成哽咽着就将身体蜷缩在一起,倒不是劫匪踢得重了,而是他踢得不是地方,那运动鞋正碰到自己下面,那地方敏感啊,登时自己就一个激灵,竟然感觉有一点硬了,邹铁成一阵懊恼,我这一米七三的个头儿,浑身上下这么大一片地方,你踢哪里不好,偏偏要踢这里?

于是邹铁成便晓得,这是一个邪贼,不单单是为了偷苹果的,况且现在苹果也没熟啊,刚开始挂果的,他偷什么呢?

劫匪扶起那只小桌子,将收音机和茶缸都重新摆在上面,邹铁成这才注意到,收音机此时依然在响着:“本市刚刚侦破一个黑社会团伙,目前丁艺等三名案犯在逃……”

邹铁成将目光慢慢移到那劫匪脸上,不会就是你吧?黑社会啊,那可不是普通的流氓小偷可比。

这个时候那劫匪仿佛是恢复了力气,弯下腰将邹铁成翻了个个儿,让他仰面朝天在地上躺着,便伸出手解开他的衣服,此时正是六月,大夏天,天气热,因此邹铁成没穿太多衣服,就是一件蓝格子衬衫,解开来便露出胸脯的肉,然后那人的手便伸向他腰间的皮带。

邹铁成这时候可慌了,脑中大声呼喊:“你这是要干什么?你打劫就打劫,解人家皮带做什么?逃得太匆忙,没带腰带么?我这皮带虽然号称是牛皮,地摊货毕竟不贵,你拿了去系在自己腰上,也未必怎样体面了。”

再之后,那人就扯着他的裤子往下脱,夏天的裤子薄啊,只是一条单裤,那人拽下他的长裤,又不顾他的挣扎,将那一条三角内裤也剥下来,然后揪着他反绑的膀子,将他翻过身来,趴在地上,又将那已经解开的衬衫往下捋,一直捋到捆绑着的两只手腕那里,凌乱地在那里堆作一团,露出大片膀子。

邹铁成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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