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

月轻尘一觉睡了三天，再醒来时鹤道人和叶朝雨都不见了，只有一只傻狐狸在他门口饿的嗷嗷叫。

“不是放你走了吗，还留在这做什么?”

阿紫一脸愤怒，但也只敢小声控诉:“拿了我成仙的东西，我得在你这里吸收天地灵气，成了仙再离开。”

月轻尘笑她什么都不懂就要成仙，自己手里倒是有一颗能让人成仙的仙丹。

“你愿意待就待吧，山上没有吃的，你自己去觅食。”

月轻尘再一次去找了叶朝雨。叶朝雨见到他眼睛亮了一瞬，忍不住迎上去。

“轻尘，我还以为……”后面的话叶朝雨没有说，他以为月轻尘已经吃了仙丹走了。

月轻尘把仙丹冲他随手一抛，叶朝雨接住后有些不明所以。他内心喜悦溢于言表，嘴角罕见的压不住笑，不过好在月轻尘没有看他。

月轻尘在摆弄从狐妖那里拿回来的宝镜。叶朝雨收到之后跟月轻尘一样随手扔在一旁。他把手放上去仔细感受，一股浓厚的仙气在其中。

“说说吧，考虑的怎么样了。”月轻尘放下宝镜回头，叶朝雨又是那副闷葫芦的样子。“叶朝雨，你要知道你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他今日非要逼这个闷嘴葫芦锯开口。

月轻尘等了一会儿，叶朝雨终于艰难开口，“一年前我们除妖追到了妖物岭，无弃掉进妖物做的陷阱……”叶朝雨看了一眼月轻尘才继续说道:“我们找到他时他浑身是伤，身边还有一个装满了仙丹的锦囊。”

月轻尘没有任何波动，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我们立刻带人退出去，离开的路上遇到了那只狐狸，我直觉有些不对追上去，看到了那块宝镜。宝镜通体仙气跟仙丹一脉而成。”

狐妖阿紫手里的仙器是同仙丹一同在妖物岭被发现的，也就是说叶朝雨留下来可能是因为日后的隐患要除掉。

“说说为什么会选中赵无弃。”

“白羡认为赵无弃是神的旨意，不论另外十颗给谁必须要有一颗给无弃，才能全部成仙。”叶朝雨犹豫的说:“所以不论是因为什么，无弃必须离开。”

“他知道吗？”

说到这里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了，“不知道，白羡知道他一定会舍不得你，所以仙丹的由来瞒了下来，对外只称被选中。”

月轻尘笑了，“倒不如直接了当的说，赵无弃未必会舍不得。”这话说的违心，但事实如此。又开始烦躁起来了，“算了，别说他了，最后一个问题来说说你。你为什么没走？”

叶朝雨突然安静下来，真想他可以毫无保留的告诉月轻尘，可以轮到剖析坦白自己他就难以开口。

“轻尘，你怎么穿起黑色?”

月轻尘今日又是一身黑衣，他从清水镇回来便再也没穿过浅色。似是一个分水岭，从前的月轻尘彻底蜕变至如今的模样。

叶朝雨觉得轻尘穿黑衣也很好看，英姿飒爽眉眼愈发艳丽，只是太冷了。轻尘一向喜欢浅色，从前叶朝雨给他买了稍显稳重的藏蓝都要被嫌弃一番沉闷，如今竟主动穿起了之前口中像扶棺送葬的黑色。

月轻尘给的答案似是而非，“人是会变的。”

叶朝雨明白他的意思，心中难堪更盛。是啊，人都是会变的，谁给他的底气轻尘是为了他留下的。而他为什么会留下，轻尘出关的那一天晚上来找自己，做了很多令他一生难忘的事。轻尘用“你尚且肯为我留在凡间，又怎么能肯定赵无弃不是被迫”来讽刺叶朝雨，却不知这真的是叶朝雨没吃那颗仙丹的原因。

叶朝雨不会说的，他不想拿真心裹挟月轻尘，更何况月轻尘可能根本不要这颗真心。

“轻尘，对不起。”自从赵无弃离开，对不起这三个字他同月轻尘说过很多次。

“你总是这样，实际上这件事同你又有什么关系。”月轻尘从没怨恨过叶朝雨，如他所说他实在无辜，不过是没走留下来被自己迁怒出气罢了。“仙丹莫名其妙出现，修仙者共同决定给谁，赵无弃自己的选择。跟你有什么关系。”

叶朝雨心疼他这幅样子，走近将月轻尘轻轻揽住。

今日提到太多次赵无弃了，月轻尘觉得心里沉闷得不舒服，揉搓心口直想吐出口瘀血顺顺气。他把脸埋进叶朝雨的怀里，无声无息的开始落泪。

他还是觉得有点委屈，只有一点。这件事能怪的人都走了，仙界遥远的像一辈子都不会碰到，如今唾手可得的能去找那人问说法的路自己却不想走。

他若就这样吃仙丹走了，跟那人又有何差别。他要堂堂正正的走明路，虽然不知道何时才能成仙，但总算有个盼头。月轻尘心中坚定了，心稍微好受一点了。

他泪眼婆娑的从叶朝雨怀里起来，望着他的眼。“朝雨。你知道吗，前一晚他还在抱着我说爱，我们还在缠绵中畅想未来。”

“一觉醒来床榻空了，我找遍了所有地方都没找到，所以我才那么决绝的转了无情道。”月轻尘低头轻声说道:“可是爱没了执念还在。”

叶朝雨把人重新抱进怀里，力度大的要把月轻尘埋进血肉里。

“我会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