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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元元不吃糖

 

对,就是这样,你的眼里注视的只有我,虽然我用的方式如此不齿。他捂着通红的脸颊放声大笑,像是狂信徒得到了神明的垂青。

神明的垂青还是神明的厌弃?这无所谓,大多数时候他是不在家的,而丹枫所住的房间经过精心的修饰,一切有棱有角的家具都被打磨光滑,没有镜子瓷器之类的易碎品,如果家里有老人,这种设计显然足够用心,对此丹枫只是说:“不用整这些有的没的,我还不至于因为出不了门寻死觅活。”

“可是我会因为你遇到危险寻死觅活。”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丹枫在心里诽谤。他还在罗浮村做铁匠的时候就技艺高超,纤细的铁链与其说是束缚的工具更像是装饰,有一段时间还挂着铃铛,一步一响,惹人心烦。他用了整个白天将其全部扣掉,十指鲜血淋漓,在绣花床单上染出新的花朵。

夜里应星给他涂碘酒,丹枫俯身道:“你不若把这链子解开,我自己处理效果好得多。”

应星拒绝了。

有形的铁链牵住了丹枫的肉体,但是没有什么能牵住他的灵魂。

在做爱的时候这一点尤其明显,虽然他会痛呼,会高潮,眼底会涌上情欲;虽然他呻吟勾腿的样子堪称完美的情人。在应星意乱情迷的时候,总是会被铁链声拉回现实。

而丹枫看着他,皮笑肉不笑。

多久没有看到他自然的微笑了?虽然很清很浅,却叫人如沐春风——应星知道时令在初秋,这只是个比喻的修辞。

他妥协了:“是在院子里栽的,听人说用木槿做树篱开花很漂亮,今年终于开了。”

“这是很短命的花,我以为你会忌讳。”

“我死了不是正如你所愿,阿枫?”

“……”

“……只是花开得很灿烂很好看罢了。不吉利全是人的主观臆想,花不管这个,该开就开,该落就落。”

“朝开暮落花啊。”

丹枫示意他低下头,挑了一朵槿花簪到白发间。他发现这些头发枯糙的厉害,只有垂暮老人的发质才如此脆弱,而应星刚过而立之年。

他们曾经有过一次争辩,在去朱明的路上,不是谁要说服谁,只是路遇风景有感而发。

从针叶和鳞果的形状判断,眼前的树是松木,它扎根在石砾之间,形状虬曲,树皮开裂。扭曲之状像一条饱经风霜的巨龙,或许是因此才引得丹枫注目。

持明族总是对龙有种执念。

“你说它活了多久?这树围得有上百岁吧。”丹枫展开双臂想拥抱老树,被应星拉开了。

“活得再久又有什么用,活上几千年也终成了朽木。”

效率至上的男人急着在日落前到达目的地,丹枫只来得及捡起一颗松果就被拽上车,松果里面没有松子,它们成了附近小动物的口粮,只有木质化的鳞片孤独地张开。

丹枫掰着松果陈述观点,他说:“长寿本身就是意义,在松树变成朽木之前,它养活了很多生灵:毛虫、鸟雀、松鼠、河狸。如果它能被诗人或者学者看到,就变成了传世的诗歌或论文。今天它被你我看到了,我们记下来,有人看到了我们的记录,便知道曾经有过一棵树。哪怕它枯萎了,消失了,连树桩子都看不见了,也会被人所知。此为「不朽」。”

“如果没人见过它,或者看见的人不关心,它就在荒郊野外默默死去,你说的这些可不成立。”

“但是我一开始就说了,松树养活了很多生灵。当它生时,是鸟类的巢穴,虫族的食物;当它死时,归入不息的大化,汇入辽阔的土地。从松树的尸身上长出新的松树,长出苔藓与腐草,腐草又化为流萤……这何尝不是「不朽」?”

“我这个粗人辩不过你。”

丹枫笑了。记忆中红润的脸颊和现在苍白的脸色重合在一起,理应是粉的,只是应星想象不出来。

他问,你记不记得那天的最后你说了什么?

应星指着路边盛开的木槿花说:“松木千年终是朽,槿花一日自为荣。”用辩证法结束了那场论道。

丹枫往他头上插满花,仰着脸道:“做你一直想做的事,要是最后没有花掉下来,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

“你是什么意思?”

“肏我。”

白日宣淫实属浪荡,不管是什么时候的丹枫都极少主动提及。应星愣神间他已经自顾自把被子丢到一边,身上只系了宽大的袍子,随着动作露出锁骨,上面还印着未消的红痕。那袍子还是应星亲手给他穿上的,如今方便囚徒拿来勾引狱卒。

只是主动与被动权颠倒之后,谁是狱卒谁是囚徒?

应星的手又开始发抖了,窗外阳光正好,照在白发间的白花上,发丝与花瓣都近乎透明。他解衣的动作很慢,很犹疑。前戏也过分温柔,温吞到丹枫抬腿夹住他的腰催促他快些。

插入也缓慢,像是毛头小子初次与珍爱的姑娘坦诚相对,小心翼翼唯恐对方受伤。虽然他们的第一次性爱都缺乏这种温柔,而是刀光血影的,双方还都算满意。

应星是一柄利刃,他需要的是刀鞘,可丹枫偏生是把长枪,只能针锋相对,直到遍体鳞伤为止。

“果然人到中年都会阳痿。”丹枫的语气波澜不惊,看着那物拔出来,软软地蛰伏在身下。而他故意没插稳的花全都留在头上,将掉未掉有些滑稽。

他直视着应星的眼睛,说:“我们有过一个孩子,如果他还活着,该上小学了。”

应星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丹枫的嘴里继续吐出残酷的话语:“我是回波月镇的时候发现的,那孩子随着秋天的河水一起流走了,我亦伤了身子,一受寒就腹痛,痛极时恨不得把胞宫剖出来。”

“你怎么不曾说?”

“你也不曾问啊。”

丹枫的面相很神奇,从下往上看悲悯温和,从上往下看则骄傲锐利,应星看着他上挑的眼尾和鲜红的眼妆,浑身发冷。鬓边的木槿花悄悄落在床上,随着时间流逝变成了漂亮的淡粉。

他从胸口的口袋里掏出钥匙,解开栓住丹枫四肢的锁链。

“对不起。”

丹枫活动了一下手腕,又轻轻抚摸脚踝的淤青和血痂,他问;“这些年你不累吗?”

当然是累极,应星垂着头,槿花纷纷扬扬落下来。

他被带走的时候受害人不在,丹枫正忙着变卖房产与财物。他的头上戴着朱红的槿花,再也没有回头看一眼朱明。

粗喘声和呻吟声交织在雷雨声中分外鲜明。少年站在半掩的门口,面色隐没在暗里并不分明,湿透的裤子紧贴在小腿上,勾勒出堪称完美的肌肉线条。活春宫和他之间只隔了这样一扇薄薄的木门,像是所有进入青春期的孩子一样,他对性充满好奇与向往——何况门里那个呻吟的声音正来自他伦理意义上的妻和多年恋慕的对象。

暴雨使学校停电,晚修课上的高中生们三人共享一根蜡烛,摇曳的微弱火光晃得人眼睛痛。景元本以为还要熬很久,然而提前放学和次日停课的消息先一步传来。最终的结果是提前两个小时到家,伞被随意丢在客厅门口,在雨腥气里他闻到了石楠花的气味和不易察觉的甜香,结合声音一下就知道他们在干那档子事。

没人注意到他回来了,也许是因为雨声太大,也许他们本来就不在意被小孩撞破。景元把手放在裤带上慢慢解开,湿裤子堆积在脚踝然后被踢到一边,反正总是要洗的。此刻少年身上只余一件上衣,过长的袖子挽上小臂,衣服下摆堪堪遮住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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