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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敬平想要起夜,可丁酉仍没回来。当他意识到自己无法直立行走时,已然重而笨地摔在了地上。
丁酉回来时便看到这一幕。
敬平的额头用力地抵着地面,双肩在急促地抖动,眼泪砸在地上。
当他靠近时,敬平手臂向后伸着,哽咽着骂道:“滚,滚开!”
见他隻着中衣趴在冰凉的地上,丁酉不忍,手刚搭上他的肩膀,敬平已然反应极大地把自己蜷缩起来,遮掩着身下的狼藉和无助,粗哑道:“别、别碰我,求你了酉哥,求你了……”
那次之后,敬平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说话,每天就是呆坐在床上,目光空洞。
拄杖,轮椅,这些东西一旦出现在敬平视线中,他便会极度暴躁,一点点地把这些东西砸碎打烂。
丁酉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以少阁主的性子,这分家恐怕不是简单的分家。这千巧阁,怕是要变天了。这段时间你好好养着,没事别离开诛恶台。”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耳朵都长茧了,天天唠叨的都是这几句。”
敬平不耐烦地揪着自己的衣服,嘟囔着:“也不知道多关心关心我,我都快瘸了。”
丁酉脸上是罕见的无措。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如果你在我身边的话,我能及时照顾你。”
敬平沉默了一会儿,看着丁酉隐在黑衣下宽厚的后背,突然笑了出来。手往身旁一伸,捞过一个枕头就往他身上砸去。
“酉哥,以后就得靠你养我了。”敬平伸着懒腰,双手撑在后腰处,没骨头般地倒在了床上:“反正我也是走不了了,不能给少阁主出力,如果酉哥也不要我的话,我就只能饿死了。”
丁酉接过枕头,按在他身上,认真道:“敬平,等我们出去以后,我们就去寻医。天下能者如此之多,我一定会让你好起来的。”
丁酉鲜少流露出这般神情。
敬平仰头看他,许久后,缓缓地笑起来:“行呗,都听酉哥的。酉哥去哪,我去哪。”
作者有话要说:
马上就要分家了!!激动!
谋定
一年之计在于春。
过了元宵以后,人们便开始投入到新一年的劳作中。春耕劳作、养蚕抽丝、培土种茶,百姓们安居乐业。
可江湖,却日日多风雨。尤其是南域,更是刀光血影,无一日停歇。
在春三月,慕长宁收到了陆展清附在家书上的一朵新开的杏花。
他将那朵即将干枯的杏花彻底风干,放在了枕边。
春日闷热,慕长宁却是一身的冷汗,直到锻骨的疼痛散去,才喘过气来。
他端正跪坐,苦笑着:“师父今日是心情不好么,半条命都快疼没了。”
“哪的话,”尊者瞪了他一眼:“今天是你最后一次锻骨,我不得多用点力气,让你记住我对你的疼爱啊。”
屋内露华香浓郁,慕长宁神情自若,颇为认同地点着头,说道:“师父打我是爱我,我无怨无悔。”
尊者被他的话一噎,张嘴就骂:“你少跟纪连阙呆在一起,油嘴滑舌的,净不学好。”
慕长宁眉眼弯弯,笑意清浅。
“啊对,”尊者绕到屋内,翻箱倒柜折腾了许久后,抱着一堆花花绿绿的东西出来:“为师有东西要给你。”
尊者把手上的东西一股脑地丢在地上,蹲下身,把一个蓝色的药瓶扔他怀里,说道:“露华香的解药。”
慕长宁接过蓝色小瓶,咬着后槽牙问。
“露华香,有解药?”
“不然呢,那些废物说没有解药是因为他们炼製不出来。”老者神情倨傲,摆出一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自得之色。
慕长宁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师父给我下数倍露华香是爱我,我感激涕零。”
“……知道就好。”
“师父明明有解药还不给我是疼我,我心甘情愿。”
“……”
尊者难得的红了脸,装模作样地咳了两声,气势弱了许多:“这不是为了尽早突破你的底线么。”
他看着慕长宁有些瘆人的微笑,干笑了两声,翻出一个香气馥郁的香囊扔过去:“这是凝实的露华香,带在身上,心神不稳之人绝不敢靠近。若真有你不敌之人,此物亦能扰乱他们心神。”
“这个,是中川的地图;这个是中川宗族的势力分布;还有这个,是一些你需要额外提防注意的老怪物们的一些信息,务必要记牢。”
老者眼疾手快地在一堆烂布中翻找,一边把各种各样的布袋往他面前丢。
“明烨会一路随你。记住,与中川之人交手,攻心为上,他们的巫术与心神关联。”
“你受露华香影响过大,自己要时时定心凝神,万不可有太大的情绪起伏。露华香会影响他人,也会影响你,自己撑不住就服用解药。”
老者说着说着,已然正了脸色,一字一句地认真交代着。
“三日后,是中川与南域相连阵法最弱的时候,你利用这几日,再好好做做准备,准时动身。”
老者絮絮叨叨,又翻动着手边的布袋,百般嘱托:“这个、还有这个也拿好,是各类异虫的分布……噢这个也不错,是中川膳食记载,适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