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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30

 

二十六

陈泽瑞推开门,客厅的大灯是关着的,只有角落一盏壁灯散发出微弱的暖色调光芒。

他一眼看到玄关处的钻戒,像是被人遗忘,孤零零地躺在钥匙旁。

钥匙扣上挂有一只幼稚的紫色毛绒玩偶,岑溪总喜欢摸它的耳朵。

&ot;岑溪,戒指不要摘下来。&ot;

下意识朝屋内说了这么一句,片刻,陈泽瑞意识到,岑溪并没有走出来,在卧室里大概不能听见这里的声音,只好作罢。

打开客厅中央的灯,闭眼适应光线,过了一会儿,他才低头换上家居鞋,将落空的戒指握在手心,慢慢往卧室走去,另一只手上还提着给岑溪带的青提蛋糕。

两位长辈闹了这么一场,她的心情一定不好,吃甜食能让她高兴一些。

不久前在老宅和母亲的交谈并不愉快,她固执认为,他的婚事决定得太过草率。

母亲明明在哭,脸上的表情却显得尤其冷酷,与她温柔的声音对比强烈。

&ot;泽瑞,你和岑溪,是不是该再好好考虑?妈妈不是要阻止你们,只是说说自己的看法,也许……你们并不合适。&ot;

&ot;哪里不合适?&ot;他不认同,想要离开。

&ot;我也不打算再隐瞒什么。打从一开始,妈妈就不看好你们。我知道岑溪是个好孩子,可结婚毕竟是一辈子的事,她妈妈又是这样一个情况,凡事知道一点的媒人,有哪个不躲着她。&ot;

他觉得眼前的母亲有点陌生,心中不悦,&ot;您以前从来不说这些,以后也别在岑溪面前说。&ot;

离开老宅前,陈母知道无法阻止他,沉着声在他身后说:&ot;你想想,你们当初是怎么认识的?&ot;

其实,不用母亲提醒,陈泽瑞常常会回想他与岑溪的第一次见面。

他们之间的羁绊,缘于一个乌龙。阴雨连绵,眼睛哭红的女孩捏着被打湿的裙摆,将他错认为相亲对象。

&ot;您误会了,第一次见面,是我主动。&ot;

家居鞋踩在地面的细小的摩擦声清晰入耳,衬得屋子里太过安静。

停在门外半步距离,转动把手前,陈泽瑞蓦然记起,昨晚岑溪并不允许自己进到主卧,甚至在他退出门外后,起身将门落了锁。

&ot;岑溪,睡了吗?&ot;

担心岑溪睡着,陈泽瑞控制自己的音量,以免声音惊扰了她。

屋内久久无人回应。

掌心的戒指微微发烫,他无声叹一口气,眉眼间缀满疲惫,转身往厨房走去。

关上冰箱门时,有一个念头冒出来。他终于知道有哪里不对劲。

岑溪独自在家,是不会把客厅的灯关掉的,她会害怕。

陈泽瑞有些抗拒脑袋中想到的某种可能性,一向沉稳的脚步罕见地出现混乱。

再次握住卧室的门把手,他竟可怜地在心里暗自期许——但愿门是锁上的。

可这次,门很顺利便打开。卧室内同样无声,一室昏暗,床上是空的。

&ot;岑溪?&ot;他不死心,又叫了一声。

回应他的,只有周围不同寻常的安静。

更糟的是,陈泽瑞发现自己没有办法联系上她。

岑溪的电话是通的,可一直无人接听,微信聊天页面则是直接出现红色感叹号。他甚至在咖啡馆的公众号上找到程敏敏的联系方式,同样没人接。

她不是那种因为生气就失联的人。

暂时失联只能让问题无限期搁置,她更倾向于积极解决问题。这也意味着,如果她离开,必然是下定决心,且做全了准备。

果然,陈泽瑞发现,衣柜里所有明艳的色彩一扫而空,只剩下他自己单一古板的黑白灰。

岑溪离开得很彻底,家里几乎找不到属于她的痕迹。一切都被清空,除了玄关那把钥匙,以及他手里的钻戒。

他不过才离开家几个小时。行李到底是什么时候收拾的?这个骗子,送他出门时,还口口声声说会相信他。

岑溪会在哪儿?

陈泽瑞坐在沙发上缓了很久,眼睛因长时间注视客厅的灯而酸胀。

他明白,程敏敏不可能告诉他岑溪的下落,他只能去拜托孙伯伯。

二十七

&ot;您是说,岑溪辞职了?&ot;

陈泽瑞发觉自己无法忍受等待的滋味,近乎彻夜难眠。

七点整,他准时睁开眼睛。醒来第一件事,便是试探着联系岑溪,意料之中,结果和昨晚并没什么不同。

单一而令人窒息的等待音,如同利刃拨动他紧绷的神经。

太阳穴蔓延开绵钝的疼痛,嗡嗡嗡的异响遍及整个脑袋,他必须用高浓度咖啡因抵御缺失睡眠带来的后遗症。

他很清楚,若岑溪有意躲他,今天必然不会去公司上班。可他还是怀着微小的期望,让陈姐先离开,独自等待。

好不容易挨到往日她上班的时间,他拨通孙伯伯的电话,用很蹩脚的理由打听岑溪是否到公司,却无意得知她早已辞职,几天前便办好交接手续。

&ot;岑溪还没告诉你?哎哟——那我也不好说,她走的时候说是惊喜,她辞职的事,你别透露出去,就安心等着这个惊喜。&ot;

孙伯伯笑声爽朗,中气十足,陈泽瑞心却沉下去。

眼前的一切事情都在揭示一个事实——她真的没留下只言片语,独自做下切断二人所有联系的决定。

到底是哪里出现问题。她是什么时候决定要走,又是从哪一天开始准备这些?

明明好几次看出她不对,他为什么不注意?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陈泽瑞乱了阵脚。一时想不到应对的措施,只凭借着本能,长久而沉默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中央,背部绷直,一次又一次拨着无人接听的电话。

岑溪没特意躲,她并不觉得陈泽瑞会找自己。

因此,她也不可能知道陈泽瑞在程敏敏那吃了闭门羹以后,想尽各种办法,把和她稍微有点关系的,能找到联系方式的人全都联系了一遍。

但她也真没在海城,从陈泽瑞那搬出去第二天一早,她买了回老家的机票,没带什么行李,拿了证件和手机就出发了。

不过岑溪没回家住,孟女士正生气呢,她可不敢送上门挨骂。

上大学以后,她回来的次数减少,就算来也是待个一两天,在亲戚朋友面前露个脸就走。

即使离开很久,也不会有什么陌生的感觉,毕竟是生活了十几二十年的家乡。

岑溪对这一片很熟悉,她自己找了个环境好、周边旅游设施齐全的民宿住下,打算好好玩儿几天再回海城。

回来的前两天,岑溪循着儿时的记忆,把小时候觉得好玩的,漂亮的地方都去了一遍。

想到以后的工作,她还抽时间打卡了很多间有自己独特风格的咖啡馆,认真记录自己的感受和体验,过的还挺充实的。

可地方拢共也就这么大,玩儿了一轮,她就觉得自己这么逛没意思,把电话打给了岑川。

&ot;姐,你去哪儿了?电话也不接。&ot;

岑川一接到电话就这么问,倒把岑溪问蒙了,“什么去哪儿了?你怎么知道我搬……出门了。”

&ot;姐夫这两天一直给我打电话,说你要是联系我就马上告诉他,还要我瞒着爸妈。你俩怎么了?&o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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