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节
深夜的士到了上东区,停在商明宝的别墅前,而非每次他们见面的隔壁街区。
登门前,他打了个电话给商明宝。
商明宝果然没睡,接得飞快,听到向斐然问:“苏菲知道你谈恋爱了吗?”
“知道……”
她动不动消失半夜,对着手机傻笑,大晚上打电话一个小时,苏菲又不是笨蛋,笨蛋做不了她的管家。
向斐然挂断电话,深吸一口气,登上台阶,按响门铃。
半夜的铃声很惊悚,佣人悚了一惊,从猫眼里看到是陌生的东方面孔,去请示苏菲。
苏菲在可视电话里看了半天,觉得眼熟,可是一时半会也想不起。
向斐然坦然面对着摄像头,声音平稳淡定:“苏菲,我是向斐然,方随宁的表哥,商明宝的男朋友。三年前夏令营我们在宁市见过,开门。”
苏菲:“……”
玄关的可视电话中显示出的是一张年轻的男性面庞, 虽然摄像头和灯光的角度都很刁钻,但依然无损于这张脸直观的视觉冲击力。他说他是商明宝的男朋友,苏菲很难质疑, 因为众所周知她家小姐和她妈妈一样, 是个无可救药的颜控。
但深更半夜的,苏菲不可能贸然给他开门。在她思索间,镜头里的男人从衣袋里掏出钱夹,从中抽出两张卡片,自指间交错捻开:“我的驾驶证和id卡。”
透过屏幕, 苏菲仔细地与他本人的脸对照,继而措辞周到地说:“向先生, 不管你和我家小姐是什么关系, 现在时间已很晚, 如果你们是闹了什么矛盾,我建议明天白天趁彼此清醒再聊。晚安。”
她中止了通话, 但门口的男人也依然没走,而是耐心十足地站着。等待间,他点起一支烟, 对摄像头绅士地比了一下,似乎在告诉苏菲, 他不急。
苏菲摇摇头,想到商明宝今晚一晚上都心神不宁脸色难看的模样, 她咬咬牙, 还是乘电梯上了二楼,敲门:“小姐?”
商明宝应了一声, 听到苏菲语气为难地说:“向先生来了,他想见你。”
话音刚落, 便听到房间内乒乓一阵响,是床头柜的托盘、台灯都被商明宝滚下床的动作带倒。她一边跑一边将脚尖塞进真丝的家居鞋——鞋面太软了,她一边跌跌撞撞地往前,一边蹭了半天。
房间该死得大呢。
过了好热闹的一阵响动,苏菲还在凝神听着,眼前的门冷不丁被猛然打开,露出商明宝气喘吁吁的脸:“谁?你说谁?”
“向斐然,”苏菲答,“他自称是你男——”
“他是是是。”商明宝一个劲地点头,用一连串“是”句肯定了他的身份,接着旋风般越过苏菲,直愣愣地就往下冲。
“你倒是穿——”
苏菲扶了下额。
怎么可以真空着去见人呢!男朋友也不行的呀!
向斐然一支烟才抽了一半,还没想好怎么跟她聊,便觉怀中蓦地被撞入温柔□□。她香风温热,大片的皮肤裸在外面,又撞得他那么生猛,要不是他站得稳,大概两人都会从台阶上栽倒下去。
是先觉察到了怀里撞进人,接着才看到门在晃悠,而她的管家苏菲面无表情地站着,在她旁边的女佣则一脸吃惊。
向斐然抬臂揽住她,温声问:“怎么不穿件衣服再出来?”
商明宝眼泪都冒出来:“你来干什么?”
“你不是想揍我?”向斐然将烟捻了,双手抱她:“怕你揍不到今晚上睡不好。”
苏菲冲女佣使了眼色,让她退下,只剩自己沉默地、心情复杂地看着这一幕。
她早知五十六街的公寓有男人进出留宿。
也早知商明宝心里有了新的惦记的人,用心程度远超前面那个不值得的人。
此刻见到了,内心的惊涛骇浪淹没了她面部能做出的表情。
怎么会是……十六岁时见过的人呢?要喜欢他,还能有后面那个钟屏的趁虚而入吗?
苏菲只能理解为,这是回头的缘份,是兜兜转转时过境迁了,才将就地发现原来你其实也不错。
她适时出声:“小姐,外面太冷了,让向先生进门再说。”
商明宝憋了一晚上的难受委屈却在此刻决了堤,一边咳嗽一边扑簌簌掉眼泪。
在苏菲目不转睛的注视中,这个深夜的不速之客将她从小看护到大的小姐打横抱起。
for god‘s sake!
这比她看到在教会学校读高中的小女儿被尖沙咀黄毛当着圣母像的面亲吻还要惊悚!
苏菲根本不知道是该先掐人中还是在胸口划十字,但本着职业管家的专业本能和敬业精神,她最终深呼吸,十分、十分用力地微笑道:“向先生,这边请。”
商明宝泪眼朦胧地命令说:“去二楼。”
又对紧跟其后的苏菲说:“你不要来,我们不喝茶,你去睡觉。”
苏菲:“……”
她疯狂使眼色的眼珠快从眼眶里掉出来了,一字一句温柔周到地说:“小姐,夜深了,向先生毕竟初来乍到,不如我先给他安排一间客房,你们可以明天一早聊。”
商明宝却像是全然没接到她的信号,腮上挂着眼泪,干脆果决地一扭头:“不要。”
苏菲:“……”
向斐然觉得自己再不表示一下,这位面相良善的半老太太可能会晕厥在当场,只好对她轻颔了下首:“我聊几句就走。”
他不浪费时间,上了二楼,将商明宝放落了地,“你带路?”
按理,她该带他去起居室的,但商明宝将他带到了一扇挂着蝴蝶结的的房门前。
蝴蝶结下面有一块金属铭牌,上面拓着一行手写体的英文:「babe‘s roo」
这是她小时候第一次独立睡卧房时,商伯英亲手给她写的,被她带到了全世界各处的房子。
向斐然怔了一下,清了清嗓子,低声问:“卧室?”
他的卧室可以让她随便进,但进入她的私域,他却觉心跳加快,有另一层亲密。
商明宝点点头:“卧室,里面也有沙发。”
“这样不好,”向斐然摸了摸她的脑袋:“别让你管家难做。”
商明宝噘了下唇,缓兵之计道:“那你进来,等我穿件衣服。”
把人骗进来后,她又后悔了。
床边一片狼藉,狐毛毯子从床沿垂落了一半在地上,床边的圆毯错位了,茶杯和眼罩散落着,青花瓷的陶瓷台灯也摔倒在地,幸好地毯很厚,没有摔碎。
只要是个智商正常的人,都能看出她刚刚洗下楼有多急。
商明宝垂着脸,自耳垂至颈侧的红泛成一片。
没有一个男人看到这一切后能维持无动于衷。
向斐然几不可察地深呼吸了一下,将门轻轻在背后合上。
咔嗒一声落锁声。
商明宝抬起脸来,听到他说:“不走了,就在这里聊。”
他目光晦沉而温柔地注视着她,似乎所有初次登门的家教礼数和君子之约都在商明宝为他的迫切中败下了阵来。
原来他也会令她方寸大乱。
商明宝不懂他为什么忽然变了主意,单听见他说:“过来,抱一下。”
商明宝走到他那边,安静地跟他抱了一会儿,又仰起头来,跟他索吻。
已经有五天没见面。
他的吻和他的气息一样,有隆冬深夜的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