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5、试错

“肖子晔。”

坐在回家的车上，望着窗外不断流逝的街景，回想起俞天君的话，韩素澜沉沉叹了口气。

这周末要付出的代价，或许比她预估的还要多。肖子晔手里攥着的牌，实在是太多，多得都超出了她的想象。

她实在是低估了这群男人。

如果不是亲耳听到，今天这些消息，她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

“财货这一条线已经握在我手里了。尤家和林家有经济合作，如果你想动手，我随时都可以切断和他们的合作，让他们的资金链出问题。林家虽然有自己的集团，但不像尤家这么大体量，组织的经济命脉到底还是在尤家手里，如果他们想谋逆，联合我会方便很多。”

“组织究竟是什么？”

“组织是由纯血家族组成的联合体，为了维护纯血的权益而生。主要构成是五明两暗，五明，即杜、林、尤、饶、艾，两暗，是指肖家和卢家。这些都是一个种族里最顶尖的家族，譬如杜家代表狮族，尤家代表鹿族，下属还有其它小家族，但都翻不起什么风浪。你只需要关注这七家的动向就好。”

“那……组织现在的主事人是谁？”

“组织没有主事人。七个家族相互制衡，但自从杜家接受你之后，就有声音冒出来，说要将陆家驱逐出组织。前两年也有人对奶奶说过类似的话，虽然现在还不成气候，但还是要小心些。组织毕竟是为维护纯血的权益而存在的，但你嫁入杜家后，杜嘉麟的后代必定是杂血，血脉不纯，不能服众。杜家或许会被其它家族取而代之。”

“但是……也有另一种可能，毕竟组织只是老一辈为了维护自己的权益定下的规矩，现在的大趋势，是血脉的壁垒逐渐销解，杂血入政一事已成必然，如果杂血接触到国家机构的核心，那么组织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韩素澜明白他的意思。

组织与她是不能共存的。因为她是杂血。

最好的选择，就是将组织的存在瓦解。建构一个新的、纯血与杂血共生共存的机构，来管理这个国家、这个世界。

她需要丰满自己的羽翼。否则，就算新一代取代老一代，就算新一代里，有几个人对她这个杂血心存爱慕，纯血与杂血的阶级壁垒仍旧不会消失，她仍旧是如履薄冰的孤苦伶仃的杂血，仍旧是一步行错，就沦为战利品的孤女。他们虽然爱她，却不会尊重她的意见，他们只想要得到她，并不会为了她，就放弃争斗。

她也没有资格要求他们什么。她并不是他们的什么人，也不能狂妄的用自己的想法左右他们的思想，他们愿意善待她、愿意将她当作妻子来看待，这已经比其它很多人都幸运了。毕竟无论男女，只要没有权力，就没有发言权。

他们高出她太多。而她什么都没有。钱、权、力，一个都没有。她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人的赋予，包括杜少夫人的身份，包括其它人的尊重，甚至包括她现在居住的房子。

如果她想拥有自己选择的权力，就要拥有自己选择的能力。这是这个世界的规则，是她一直无法认同，试图逃避的规则。

她逃了，没有用。她被逼了回来。

她接受了，没有用。总有人虎视眈眈。

那么……为什么不试试对抗呢？

打碎现在的规则，重建一个她想要的？

韩素澜慢慢吐出一口气。她下了车，再次环顾这个自己住了小半年的家，心态在不知不觉中已发生改变。她眼前又出现了一条路，虽然不知道是否可行，但总要去走走看。

“少夫人好。”

沿阶而上，耳边是佣人恭敬的声音。不用她动手，大门自动打开，无论是仆役还是主管，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低头弯腰，向她问好。

“先生在书房等您。”

刘大为她取下外套，露出她婀娜有致的身材。他应该是看到了她脖子上的吻痕，却仍旧态度恭敬谦卑，挑不出半点错处。

二楼的书房亮着光，她不知道杜嘉麟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但今天医院里发生了什么，对他来说一定不是秘密。她并不希望他伤心，也不想作为战利品被林家收割，更不想他一个人为她遮风挡雨，受了一身的伤，而她什么都做不了。

但这是冲突的。如果不背叛他，他们的未来没有定数，他必定要为了保护她抗下一切。如果她想与他并肩，凭现在的她根本做不到，而如果她想组建自己的势力——不说别人，杜嘉麟第一个就不会允许。

他对杂血的厌恶轻蔑，随着他所受的教育而变得理所当然。

她无法改变他的观念，那不在她能做到的事情范围内。

好好想想……好好想想，澜。

你得好好想想，你究竟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