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她叹了口气,“我就没见过像周矜这样完美无缺的人。白衬衫,大长腿——啧。”
陈浅心里重重地叹息。
她发现一件很可怕的事情,这个世界好像都被周矜的表现迷惑住了。
如果她说周矜嘛,毒舌,冷漠,高傲,虚伪。这是她对周矜的新认识。
还好周矜对江若诚那些人没下什么狠手,否则站在小姨家庭幸福的角度考虑,她还真得仔细思忖是否需要出庭指证周矜了。
想到这儿,陈浅觉得,必须得善意地提醒小姨。要是下次周矜再出手,将人打得需要周家付出代价呢?
陈浅今天晚上在学校上晚自习了。九点钟才下课。
今天出门前小姨父跟小姨格外认真地叮嘱让她放学后就去周家,虽然她答应了,但不是特别想去。
在学校门口磨蹭了一阵,还是觉得放人鸽子不太好,她在路边拦了车,正要上车,身后就传来了王亮的声音。
“陈小姐?”王亮打开灯,确定是她,忙说,“快请上车。”
陈浅上车后,立即很礼貌地说:“谢谢你,王叔叔!”
抱着书包在车上坐了一会儿,车就前行不动了,是前方发生了交通事故,堵车,一时半会儿还没发到家。
作业还没写完呢。
过了会儿,陈浅摸索一阵,从书包了拿出了没做完的数学试卷。白天光顾着跟周矜那句蠢较真,做了两套课外的数学试卷,学校的作业还没来得及做。
陈浅将试卷跟草稿纸放在膝上,一边趴着演算,一边心里对周矜很不高兴。
周矜坐在另一边的座位,对少女的视而不见很是不屑,冷眼看着她演戏,直到她拿出了一张很简单的数学试卷写。
周矜在旁边看着都觉得费劲,看着她解一道立体几何,抓耳挠腮,费尽心机。
“思路错了。链接a、c两点,添一道辅助线。”
“哦哦!”在柳暗花明的那一刹那,陈浅弯了弯眉眼,“谢谢。”
周矜淡声说:“别看他是压轴题,其实不难。”
“嗯嗯。”陈浅已经演算出一半的步骤了,心内有些激动,就听一道很不解的声音从她耳旁响起,“2516,这不是一眼就能看出来了?”
陈浅:“”
她暗暗挪了挪试卷,又手臂挡住试卷,不给周矜看到。
周矜挑挑眉,其实有时候真的不太明白,这些东西到底难在哪里。
过了一会儿,陈浅看着那么一大串演算过程以及明显错误的答案,百思不得其解,嘟囔了一声。最终还是没出息地问周矜:“一眼就看出了,怎么看的?”
“你想知道?”
陈浅点点头,语气有些讨好,“嗯嗯。我想知道,可以吗,哥哥?”
周矜看着她一双明亮黝黑的眼睛,窗外的灯火像一把星星揉进她眼睛里,温婉又灵动。
这一双眼睛很像另一个人,周矜瞧着很眼熟。
他蹙眉,脑中想起顾成忠说过,林初有一双极其漂亮的眼睛。
周矜脸色一瞬间变得很难看。
车又开始停了下来,身后鸣起嘈杂的车鸣,吵得他很烦,如果不是周成忠逼者他来接她,此时此刻就不会浪费生命在这种虚无的等待中。
他冷笑,“算了吧,你这么蠢,教你不是拉低了我的档次?”
陈浅动作顿住,抬头,对上了他那一双薄凉,写满讽刺的双眼,怔住了。
周矜说:“还有,你平时不要叫我哥哥懂了吗?你跟周家什么关系,就想沾亲带故的了?你叫我哥哥,你看我认你这个妹妹吗?”
说完,周矜就掀起了一旁的车门,径直下了车。
是,他是有些怒火。在周家十七年,从小就开始学礼仪规矩,人前讲究礼义仁智信,人后讲究慎独慎微。
谁人看见他不说一声温和绅士,谦谦公子。他是这样的人吗?
也许是。
但绝对不会完全是没有灵魂的,受人摆布的,提线木偶。
他走出主干道,在一边略等了一会儿,顾成柏那高调的马萨拉蒂就停在他面前,他毫不客气地上了车。
“离家出走?”顾成柏笑着问。
周矜扣上安全带,说:“不是说有事找我。”
“昂,”顾成柏猛拉油门,车子飞速地冲出去,“去tory,我瞧着事情应该差不多了。”
陈浅坐在车座上,听见动静愣了一下,等她反应过来时,周矜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黑夜中了。
山之高
周矜跟顾成柏到了troy会所,进门的时候一个服务生端着客人剩下的酒水出来,似乎在低头想事情,将酒水泼了顾成柏身上西装好大一块。
顾成柏惊呼一声,服务生立即拿出纸巾,不停地道歉。
“行了行了!你去忙你的吧。”顾成柏挥开拿纸在他身上乱拍的手,惹了一身晦气,蹙着眉头很不高兴。
周矜站在一边,目光从服务生乌黑的双眼,带着几根白发的头上,挪到他胸前的名牌上,上面有基本的职员介绍。
徐延明,会所副经理。二十出头。
职务不低,年纪又不大,怎么会手忙脚乱,这么苍老狼狈?
周矜他洞察力向来敏锐,只两眼就知道有不对劲的地方。
他回头看了眼李文成,后者会意后就默默退了出去。
顾成柏处理好西装前襟洒的酒液,回头看向周矜,“怎么了?”
“处理好了?”
周矜穿着干净的校服,端正版型贴在他高挑的身材上,更显得他肩膀宽阔,腰部纤细。周身气质矜冷疏离,刚开口,大堂的服务生与经理纷纷被吸引了视线,看着这位身后跟着好几个黑衣保镖的少年。
这会所平日来往的都是达官贵人,是以往日大场面见多了。
但第一次见这样周身贵气的少年,排场又极大。倘若不是这一身校服,压根看不出来才高中的年纪。
一边有女服务生上来,给少年递给一杯柠檬水。
周矜没接水,拿托盘上的毛巾擦了擦手随后放下,颔首以示拒绝。
服务生非但没有被拒绝的窘迫,反而一脸害羞。
顾成柏远远地看了女服务生离开的背影,嘴角抽了抽,亲自请身后这位矜贵的少爷去顶级包间。
这间顶级包间与另一间相连,并不相通,也看不见彼此,但坐在里面可以一清二楚听见隔壁的动静。
周矜坐在临江巨大落地窗前的沙发上看着南城繁华的夜景,楼高百尺,下面是灯红酒绿的夜景,川流不息的车群,众生百态的人间。
身前的桌上就是上万块一块的点心甜品与酒水。但除了冰水,其余的少年都没碰过一口。
他没浪费的概念,只知道合不合口,想不想吃。
这是他习以为常的生活。
所以那些来往忙碌的为了什么为了什么?钱吗?还是这么一口吃的?
要说林初跟陈浅姨侄多聪明啊。一张结婚证就实现阶级跨越了。
周矜嘲讽地笑了笑,隔壁的有些争执的声音就传来了,他蹙眉,听见了顾成柏跟人争执,最后破门而出。
“没办成?”
“我草他奶奶的!”顾成柏踢开门,用力一拍,“我他吗钱都给他好几天了,那个姓马的孙子突然跟我说这事不给办,前老板说已经把会所转手给一个大资本了。”
“他妈的,姓江的到底什么来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