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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所钦自己也想尽快确定进花的渠道,只要这件事解决了,他用不了几天就能正式开张。
可是家里那个小混蛋……
展所钦骑着马频频回头,在经过下一个岔路口的时候到底还是勒停了马:“我……”
席山柏很善解人意:“明白,去吧。”
展所钦点点头,原路折返。
颜如玉还在生气,万一他一个想不通跑出家门,这偌大的长安上哪儿找一个傻子去?
展所钦越想越心慌,加快速度回家。
看到颜如玉并没有离家出走,展所钦一口气还没松完,很快却又发现家里不仅没少人,还多出了一个。
展所钦突然回来似乎让柳三郎吓了一跳,他弹射似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又在转瞬间调整好表情,亲切道:“我还以为你要出去办事,你家夫郎自己待着无聊,便琢磨着来陪他。这下好,你回来了我就先走吧,不打扰你们你侬我侬。”
颜如玉就坐在正堂主位的椅子上,与展所钦四目相对,一下子又触电似的挪开了视线。
展所钦无暇他顾,随口向柳三郎道谢告别。柳三郎经过他身边时,一种古怪的感觉席卷上来,展所钦的身体不自觉地往旁边靠了那么一丝,好像想离柳三郎远一些似的。
柳三郎走远了。
几秒钟后,展所钦转头,深深地看了一眼他的背影。
然而这个举动又惹恼了颜如玉。他并不知道展所钦此时在想什么,他只知道展所钦在看别人。
不,他怎么能看别人呢?他竟然看了别人,那下一步是什么,是不是喜欢别人?然后再将那人带回家,和他生小宝宝!!
颜如玉以前从未想过男人还能有这样的选择,可既然他现在知道了,就绝对不允许这种情况的出现!
他气得咬牙,身体都有些发抖。
展所钦走到他面前站定,问他:“我不在家的时候,柳三郎经常来找你?”
可惜这话落在颜如玉耳中是这样的:
bababa柳三郎bababa
“你去找他!你去找他!!!”他朝展所钦狂吼。
展所钦微微蹙眉,静静看着颜如玉。
颜如玉像个被逼在墙角的小刺猬,努力炸开全身的刺,保护住自己柔软的肚子。
展所钦这下完全确定颜如玉是出问题了,他绝不是因为任性才发乱脾气的。
他上前一步,把颜如玉搂进怀里:“好了,我知道了。”
颜如玉还在发抖。
展所钦心疼坏了,一手揉捏着颜如玉的后脖颈,柔声道:“不提别人了,我以后只看着我们玉奴儿一个人好不好?”
颜如玉攥着展所钦胸前的衣服,小声啜泣起来。
他难受得很,可又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说也说不清楚,展所钦想帮他也无能为力。
他本想再问问关于柳三郎的事,可又怕再把颜如玉惹起来,隻得暂时作罢,以后再想别的办法就是。
但现在,他决定把颜如玉时刻带在身边。
席山柏已经回去了,展所钦便独自带着颜如玉去见乜老丈。
两人同乘一匹马,颜如玉坐在前头,靠在展所钦胸前。
为了避免让颜如玉颠得难受,展所钦把马骑得很慢。或许是骑马的新鲜体验让颜如玉稍微平静了些,他嘟囔着问:“我们要去哪里?”
展所钦道:“去看漂亮的花花草草。”
颜如玉“哦”了一声,抬起头偷偷瞥了一眼展所钦。
展所钦把马缰塞他手里:“想不想骑马玩儿?你可以用这个控制马的方向。”
展所钦用自己的手包着颜如玉的手,带着他指挥马转弯。
颜如玉居然学得挺快,没一会儿就知道往左拉往右拉,还知道小弯拉轻些、大弯拉重些。
展所钦垂眸,看着颜如玉又长又密的睫毛。
颜如玉不是真的傻子,准确来说他这是幼时经过长年虐待后造成的精神问题。他的大脑无法承受这样的虐待,为了保护自己,大脑建造出了一层屏障,把颜如玉包裹在里面,隔绝外界的伤害。
因此上次看见尸体的刺激,反而以毒攻毒,大脑被逼得不得不暂时撤去屏障,让颜如玉得以用正常人的神智去处理可能会到来的危险。
那么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颜如玉种种突然的改变,无论是变正常还是乱发脾气,都是因为受到了某种刺激?只不过有的刺激比较大,作用更大,有的刺激比较小,作用也就更小?
所以,他不在家的这段时间,颜如玉到底经历了什么?
展所钦握着颜如玉的手微微收紧。
无论是谁,他一定要让这个人付出代价。
金屋与瓷娃娃
两天后,在乜家花圃订的一批鲜花草木都装好车,送到了展所钦已经打扫干净的花坊。
插花这种艺术,花固然十分重要,但内行观赏时,看的不仅仅是花,花器的品鉴也相当要紧,甚至有时赏的就是花瓶本身。于是席山柏还给展所钦推荐了一个私人窑厂,可以按照客人的图纸定製陶器瓷器。
展所钦计划好了很多种花艺产品,但有句话叫贪多嚼不烂,目前起步阶段,他打算先从一种开始。
经过种种考量,展所钦选定了鲜花插瓶。
中式插瓶是从明代中晚期开始繁盛的,由过于富庶之后就闲得慌的江南世家大族兴起,逐渐发展为系统的花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