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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等洗漱间的水声渐渐弱下去,江开才如肩膀被人拍下似惊醒,慌忙举起手机调出摄像对着丁玉侧脸乱拍几张。
他刚把手机扔到床上,身后洗漱间的门开了。宋永元边擦头边看丁玉,发现对方还在昏睡后安下心,转而被猛得起身的江开吓了一跳。
“你身体不舒服吗?”
灯光下江开的面色煞白,额头甚至布满细密汗珠,不想让宋永元发现他异样,江开扭头强装镇定:“我去给他打盆水。”
没注意放在身后椅子,江开一个踉跄摔倒在地。椅子落地声在寂静深夜如炸锅般刺耳,宋永元想上前扶住他,却被江开一手挥开。
不知是做亏心事心虚还是怎么着,江开都不敢与宋永元对视,拖鞋都没穿好便进洗漱间。
残留水汽贴覆在镜子上,江开伸手沉默将雾气抹去,对上镜中人惶恐不安的眼。他大概是疯了,才愿意跟云修然做交易。不,这算不上交易,他甚至都得不到实质回报。
“江开?”
见人不出来,宋永元敲敲门。在里面待了近三分钟的人最后隻拿出来个空盆,他惊讶:“停水了?”
江开推开挡在门口的宋永元,一言不发爬上床躺下。
深知江开上床再吵他会有什么后果,宋永元忙忙碌碌收拾完将丁玉拉上床,时钟已经指到了五。
等宿舍恢復安静,江开睁开熬了一宿的眼睛,将枕头下的手机拿出来放在胸口。几个深呼吸后,他先是抬头扫了眼悄无声息的宿舍,然后侧身点开手机。
屏幕正中央的对话框还开着,无论是江开还是对面都没有说话。
当时针慢慢走到六,走廊也开始有早起同学的动静,江开才选择只能看清丁玉轮廓的照片发过去。画面很糊,如果不是以宿舍为背景,压根就认不出来照片上的人是丁玉。
对面接收的很快,几乎是瞬间便给了回应。
【就一张?】
【你没说拍多少。】
这句话发过去后如石沉大海,江开等了近十分钟都没回应,他切回相册,食指往左一划露出下张照片。
不同于上一张的模糊,相比之下这张算的上高清,青年小半张脸都埋在臂弯里,只露出刘海与微微闭合的双眼。眼角不知是困倦还是怎的,留下像是被用力吮/吸才有的红痕。
再次点开对话框,江开抱着侥幸心理将这张照片发过去。
与上一张不同,云修然没有立马接收图片,未读二字挂在聊天界面上,久久没有等到回应。
心中不安随时间流逝增加,又过了十几分钟,手机电量终于顶不住关机,江开得到解脱放下手机。
宋永元睡觉前拉上窗帘,即便早上七点宿舍依旧昏暗。江开静静盯着天花板,对面床铺丁玉传来细微呼吸声,他心底没由得变得平静。
当他将丁玉照片发过去时,他便知道自己走上一条错误没有办法回头的道路。
在酒吧时云修然拦住他差点摔出去的酒瓶,跟他说了一堆稀奇古怪的话,并表明自己曾经跟丁玉是非常要好的朋友。认出他是先前来学校开讲座的成功人士,江开可是记得大庭广众之下丁玉怒气衝衝出门的模样,眼神里也带了不信任。
“如果不是非常要好的朋友,他为什么还会因为我不辞而别生气离开呢?”男人声音含笑,可眼神冷淡令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不擅长与这种人来往,江开放下酒瓶没吭声。
“除了朋友这个角色,”云修然看着面前不吭声的男生,又多透露其他方面的信息,“我还当过丁玉高中的老师。”
握紧的拳头伸开,江开转过了头。
? 绝望
◎阴魂不散的噩梦◎
寒冬,大雪。
丁玉站在家门口,就算快被雪花淹没也不愿从车道上离开。他脸蛋都快被冻得失去知觉,红彤彤像两个刚出锅的冰糖葫芦,捏紧小拳头看着空无一人的街道。
今天是爸爸妈妈回家的日子,汤叔叔和汤阿姨去机场接人,留下他与汤亚在家。想第一时间见到爸爸妈妈,小丁玉不愿意呆在房间里,固执站在门外面近三个小时。
“丁玉,你会感冒的。”
小汤亚撑着伞站在他身边,帮他拍去落在肩头的雪花,眼睛里满是担忧:“我们回家等,好不好?”
回应她的只有小丁玉愈发沉重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连小汤亚也撑不住回去睡觉,临走前她将伞放在坐在路边的小丁玉身旁。
红伞遮住小丁玉的身子,空空荡荡的街道只剩他一个人。
满天白雪飘散在漆黑夜空,别墅区的灯光再亮,也照不到小丁玉的归家路。
——
丁玉睁开眼。
他又梦到小时候独自站在街上,大雪快将他淹没,淋雪发了高烧。
那种全身无力的晕眩与酸痛,让丁玉到现在也无法忘却,甚至还能清晰感受到每个骨缝透出的麻木。
像现在这样。
抬手碰到额头,丁玉才意识到不是感觉。人一旦感知有毛病,随即而来的痛苦瞬间将其淹没,丁玉试着张张嘴,除了嗬嗬气声压根发不出任何音节。
宿舍没有任何动静,楼下喧嚣远的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想必那两人还在睡,丁玉决定先下床找找还有什么能吃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