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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粟手背打在赵睦肩头:“滚球,你可敢盼我点好”
他婉拒了赵睦藏在顽笑话里的援助之手,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难关要闯,他凌粟啊,相信命运自有安排。
“赵睦?”茶棚外,街上忽一行人唤出赵睦名,欣喜走过来打断凌粟话,“果真是你啊赵睦赵大公子!啧,我,我窦养民,念书时跟你家赵珂坐隔壁桌,他常让我替他给你送小水壶,忘啦?”
彼时赵睦和凌粟已因此人的走近而基于基本礼貌双双起身,赵睦叉手拾礼:“一别五载,大家变化都不小,为难你还能认出我。”
瞧这场面话,讲的多顺溜。
凌粟狐疑看友人一眼,有些看不出这家伙是在与人信口胡诌,还是真想起眼前这号人物来,他知赵睦有几分过目不忘本事在身,诚也知不是什都能入得大公子眼,无论人或事。
“哎呀您这是寒碜我呢,”窦养民叉手回礼,说起话时上唇两撇八字小胡子一翘一翘,有些像阿裳小时候画的小人儿图:“不久前赵珂去祭拜送别我们一位同窗,您露了面的,我见了您,所以记得。”
“如此。”
倒底只是几面之缘,简单寒暄后窦养民告辞离开,赵睦多嘴给凌粟提了句:“我家老三有个同窗,不日前于深夜突发恶疾暴毙,年纪轻轻的,挺是可惜。”
凌粟给赵睦以及自己杯里分别续上茶水,道:“打你去南边至今,书院里数多人都走的走丢的丢,真是,世事无常。”
“丢?”赵睦疑惑,离世几人她知道,丢是丢的谁呀。
“跟咱袁山长关系不错的那太学秦夫子,”凌粟道:“他家女儿几年前丢了,不知你还记得那秦小娘子不,在女学上课,细长眼,长挺好看。”
“怎么丢的?”赵睦怎会不记得秦女,贺佳音生前唯一闺中友人,闺名唤姝凰,细长眼,笑起来像狐狸,阿裳小时不知秦女姓甚名谁时,还用过“狐狸姐姐”代称,回来家告状说狐狸姐姐捏她脸。
过去几年里,赵睦离都南下,许多不与切身利益相关之事她家里都没让她知。
“这个我倒是不知道,隻知是丢了。”凌粟也不详知秦女如何丢的,仅仅简单提了那么一嘴。
两相别过,约定好凌粟离都时赵睦到城外相送,回到家,赵睦来找二弟问秦姝凰的事。
寻常来说,此刻新科举子们功名在身,差事着落,也未到押班点卯时,这段日子是人生最悠闲,大家伙都争先恐后地参加各种酒宴聚会,以扩展人脉发展关系,赵家兄弟偏偏不然。
状元郎除去必要场合会出席则其余一概不露面,新进士甚至隻去了书院谢师宴,日常就在家里陪年幼的弟弟妹妹耍。
王氏所出一双龙凤胎今年四岁,养在同林院,粉雕玉琢人见人爱,赵瑾尤其待见。
家中有下人背地嚼舌根,说二公子之所以格外喜欢六妹七弟,乃和前两年他屋里通房冬葵流掉过孩子有关。
传言说,冬葵那胎是主母上官夫人刻意让拿掉的,二公子正在读书且还未议亲,家里如何都不会允许个低贱丫鬟先诞下二公子的头个孩子。
赵睦进赵瑾院子时,六妹妹小重山在骑木马,七弟弟小楼雨自己在旁踢藤球,赵瑾蹲在六妹妹身后,笨手笨脚在给小妮子抓头上啾啾,但是那软滑如绸缎的幼崽头髮处处跟赵瑾作对,让他抓好系不好,系好又散开。
“大哥救命,这啾啾太难抓!”赵瑾见赵睦简直如见救星,修长手指间缠绕着凌乱红头绳,哭笑不得。
六妹妹学二哥哥说话,奶声奶气唤:“大哥救命~”
旁边小楼雨“嘿咻!”一声朝藤球踢过去,末了球没动,他自己踢空,摔了个屁墩。
场面滑稽得有些幸福,零碎而平静的幸福。
赵睦给吴子裳小时候抓啾啾没有一千次也有八百回,接过赵瑾手中头绳三两下扎好俩小啾啾,还检验般拨了两下,小时候给阿裳扎啾啾时,扎好她就习惯拨两下。
小重山自己抬起胳膊左右拽拽啾啾,不用人教就晃着木马道:“谢谢大哥哥。”
赵睦负起手,弯起眉眼“嗯”应小妮儿,转头给赵瑾感慨:“真可爱,欸你还记得不,阿裳小时候差不多就长这个样子。”
“没有吧,”赵瑾回忆须臾,道:“阿裳这个年纪时差不多刚来家里,脸蛋子冻皴裂,瘦得眼窝深深,显得眼睛特别大。”
“你记错了,”赵睦指节骨蹭蹭鼻子,笃定道:“阿裳洗涮干净后特别可爱。”
赵瑾:“……”
跟大哥争论什么阿裳啊,阿裳哪怕在炭灰里打几圈滚出来,大哥也只会夸“我家阿裳真活泼”。赵瑾果断决定转移话题,把七弟弟小楼雨从地上抱起来,问赵睦:“大哥找我有事?”
“唔,”赵睦转身坐到院里秋千椅上,脚轻轻一蹬,秋千椅慢慢晃动起来,“无意间听凌粟提了嘴秦夫子女儿,听说她丢了。”
“对,五年前,你下南边没多久的时候,大约是冬至那日。”赵瑾稍微抬起眼皮回忆须臾,把自己所知与秦女被拐事件有关消息,尽可能详细告知大哥。
五年前,冬至,秦女念起往昔此日多与故友结伴,而今物是人非,不免心情低落,本不打算上街耍,母亲怕她独自黯伤,临时起意让结伴出门的左邻右舍女眷喊秦姝凰一道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