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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节

 

她眼睁睁看着孟纤纤在求而不得的汪洋里沉沦,无处逃生、无人可救,每天被另一个人的一举一动牵动着视线,支配着情绪。

而那个人压根不搭理她。

孟纤纤给他写了一封一封不会寄出的信笺,搜集他所有的兴趣爱好,甚至买跟他类似颜色风格的衣服,扮成情侣装的样子……

江萝发誓,自己绝不要这样卑微地喜欢一个人。

绝不。

所以,经过一夜的内心搏斗,她终于把自己心里的那点儿不合时宜的小火苗扼杀在了摇篮里。

“爸,我已经决定了,我要好好学习。”

江猛男挑着面条,呼噜呼噜地吃着:“义务教育十多年,也就还剩一两年,你特么的现在才决定要好好学习?”

“唔…”江萝撇撇嘴,“反正我已经看破红尘,我要冲986和211。”

“986?”

江萝不确定地问:“987?”

“它有没有可能叫985?”

“呃…”

吃过早饭,江猛男拎着女儿的书包,跟她一起下楼,准备去菜市场买点新鲜的食材,为晚上的大排档做准备。

楼下,穿着崭新黑夹克牛仔裤的任离早已等候多时了。

他坐在江萝的自行车边,挑眉看着楼梯口的小姑娘:“嗨。”

江萝无语地说:“你又来干什么?”

“等你上学啊。”

“我骑车!”

“我正好锻炼。”

江猛男打量着面前这小混混一般的少年,皱眉问:“你谁啊?”

“叔叔好,我是江萝的同学,跟她一起上学。”

江猛男那飞斜的粗眉毛挑了挑,笑着说:“哟,我们家乖宝出息了。”

江萝很不客气地推开任离,打开了自行车锁链:“我跟他一点都不熟!”

就在这时,一抹清爽的蓝白校服骑着自行车,从任离身边飞擦而过,山地车轱辘滚过凹凸不平的路边水洼,溅起半人高的水花,泥点子溅了任离一身。

“操!”

任离看清了车上的人,正是祁盛,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长没长眼睛!”

只听刺耳尖锐的一声响,山地车一个漂亮的漂移,横在了任离面前。

少年逆着光,单脚撑地,轮廓如锋,漆黑的眸子冷冷扫向任离——

“再说一遍。”

“老子说…你他妈长没长眼睛!”

不等他说完,祁盛掉转车头,笔直地朝着任离撞了过来。

任离连连后退,退到墙边无路可走,江猛男站了出来,按住祁盛的山地车把手,挡在了剑拔弩张的两位少年之间——

“年轻人,脾气都燥得很啊,要打架换别的地方去,离我女儿远点。”

祁盛很听江猛男的话,按下了刹车,而任离被挑衅了一遭,压不住火气还想挥拳头上前,江猛男敏捷地握住他的拳头,片刻间卸了他的力,将这家伙甩了出去——

“老子喜欢听话的小孩,你再挥拳头试试看,废了你。”

不愧是曾经的拳击冠军,即便退役多年,身上那股子不怒自威的气势,仍旧不减当年。

祁盛看着险些摔跤的任离,嘴角轻蔑地提了提,乖觉地对江猛男道:“叔叔,我去学校了。”

“嗯,去吧。”

祁盛踩着山地车驶了出去,没走几米,他终究按下了刹车,回头深深地望向江萝——

“陪我去吃早饭。”

江萝推着折叠车,犹豫着,看看老爸。

江猛男如和尚念经般、不动声色地提醒:“看破红尘,好好学习,考986。”

这时,祁盛又喃了声——

“陪我吗,乖宝。”

江萝心都化了,嘴角绽开甜美的微笑,不再犹豫,骑着车一阵风似的追了上去:“祁盛,你走慢点,等等我。”

“嗯。”

两人离开后,任离跟江猛男尴尬地对视了一眼。

江猛男无奈地耸耸肩:“我们家乖宝啊,从小就是他的跟屁虫,谁都叫不走。”

台球 “我叫祁笙,笙箫的…笙。”

早餐店里熙熙攘攘全是用餐的学生, 有人拎了包子边走边吃,也有人三三两两坐在小桌上、一边吃早饭、一边相互誊抄作业。

服务员将一屉热腾腾的包子端上了桌, 摆在江萝面前。

白雾蒸腾,香味四溢。

祁盛坐在小桌边,大长腿似乎无处安放,只能憋屈地敞着。

从江萝的角度望过去,他的背后是冉冉升起的朝阳,白衬衣轮廓逆着光,水雾将他英俊的五官蒸出了些许朦胧的冷感, 遥远又疏离, 与周遭这热闹的烟火人间格格不入。

他脸色很臭,不说话的时候, 平白给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感。

因为包子钱是他给的, 所以江萝去隔壁便利店买了一袋牛奶一袋豆浆, 豆浆递给了他。

祁盛没有接,她知道他别扭,索性将吸管插好重新递过去。

“不爱喝豆浆。”他接过了江萝手里的牛奶, 低头喝了一口。

江萝讪讪地抽回手, 想叫他少喝点牛奶,已经长很高了、就不要再长了吧, 话到嘴边又觉得特没劲儿。

算了。

两人沉默地吃着早餐,冷冰冰的牛奶下肚,祁盛冷淡的脸色稍稍缓和了几分——

“你和任离在一起了?”

“昨晚你没回我消息。”

两人同时出声,又同时沉默,尴尬的气氛…悄无声息地蔓延着, 俩人的脸颊不知怎么的都有点晕了红。

过了会儿, 江萝见他手肘搁在桌边, 索性挽起了他蓝白校服袖子,掀开检查他的手肘。

是有一点破皮的擦伤,因为他皮肤特别白,因此一点点血痂子都十分明显,他没有贴创可贴,任由伤口暴露在空气里,被衣服磨磨蹭蹭的,衣服上都沾染了稍许的血点子。

小姑娘皱了眉:“昨天纤纤没有给你带创可贴吗?”

提起这个,祁盛就来气,但他压了下来,好不容易稍稍缓和的关系,不想轻易又破坏了。

“带了,没用。”

江萝赶紧从书包里摸出一块备用的哆啦a梦印花创可贴,撕开了,小心翼翼贴在他的手肘位置。

“怎么弄的?”

“教室里玩球,撞门边,门铰擦了下。”

“这么不当心,以后少跟你们理科班那些大老粗的男生追追闹闹。”

“他们是大老粗,我是什么?”他挑眉问。

“你跟他们不一样啊。”

“怎么不一样?”

“反正就是不一样。”

她捞起他的手臂,检查着还有没有别的地方擦伤,结果又发现两处结痂的伤口,“看看你,才分班几天啊,把自己身上弄得到处都是伤,不疼吗!”

其实没多疼,祁盛没怎么在意。

但女孩温柔细腻的眼神,就像羽毛般在他皮肤上轻轻掠过,祁盛甚至感觉到了痒,又痒又不自在,别过头喝牛奶,喉结轻微地滚动着。

他有点什么擦伤撞伤的,江萝都要絮絮叨叨念好久。

这就是他和那些粗鲁的男生不一样的地方了——

他身边总有个女孩子很精细地照顾着他,小学的时候跟男生摔跤,撞破了膝盖,江萝气得把那个找他摔跤的高个儿男生狠狠骂了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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