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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节

 

不得不说,昨天觉得这丑东西与御船不匹配的官员,也不只孙近自己。

然而打听过?后,听闻是皇帝手作,就都换了态度。

比如此刻皇帝拍着身边歪七扭八稻草人道:“朕这个稻草人做的很不好?,海鸟都不怕。还是诸卿来做吧。”

冻鹌鹑一般的朝臣们还不忘奉承道:“臣等粗笨的很,做出来的稻草人,怎么比得过?陛下?”

皇帝似乎被吹捧的很愉悦,笑意从?眼里流淌出来,语气罕见有耐心解释道——

“朕不是让诸卿‘制作’稻草人。”

“朕是让你们——来做稻草人。”

一片死?寂。

金灿灿的阳光照在甲板上,也照亮了一张张骤然惨白扭曲的脸。

只有七八个没有反应过?来的迟钝官员(可见花了多少钱买官),茫然扭头想问旁边同僚:啊?陛下的意思是,咱们在这儿站一天代替稻草人赶鸟吗?那?好?累啊。

不过?,不用他们蠢蠢问出口,皇帝已经准备了详细的专业注释。

姜离摸出了一本精简版明太祖专著《大诰》(即她能记住的部分默写了出来),让旁边小宦官对着念一下‘贪官污吏剥皮楦草’经典节选。

共同学习经典,才能共同进步,共创宋美好?明天。

“好?好?念。”

小宦官应声双手接过?《大诰》。

姜离把心正的黄彦节留在了京城,用以帮衬柔福和岳将军。

而她这次带的几个小宦官都是她特?意挑的人,模板标准也很明确:没有金英那?就创造个金英。

如今这个小宦官,就是姜离觉得最有潜力的——

他显然明白了皇帝的意思,于是将一篇剥皮楦草念的阴阳顿挫极有氛围,尤其是描述如何把稻草塞进完整取下来的皮中时,略尖细的声音简直像是扒皮刀一样扎人脑壳,还配了几个桀桀冷笑。

甚至把已经熟知内容的姜离,都念出了一点背后发凉的感觉。

人才啊。

6688也点评:感觉可以去当个恐怖无限流系统的配音工作人员。

随着小宦官交还《大诰》,有官员‘咕咚’倒下厥了过?去。

这声音终于惊醒了不少官员,当即跪下用力叩拜哭诉道:“不知臣等犯了什么过?失,惹的陛下恼怒……”

还有半句话卡在喉咙里,过?失就已经被怼到?了眼前。

陛下显然是早有准备,手一挥就有侍从?和宦官动起来,给每位官员手里塞了一份‘家产明录’。

正在哭诉的谏议大夫差点没噎死?:他忙一把擦去眼泪,看了看手里的纸张。上面写着的正是昨夜他们上报的家产数目,被汇总在一张纸上。

皇帝语气幽幽痛心疾首:“朕昨晚左看右看,字里行间就看到?‘欺君’二字。”

诸朝臣抖的更?厉害了:他们素日也是会罗织罪名戕害其余朝臣或是百姓的,对罪名的危险程度很了解。

陛下给他们扣上欺君这种死?罪……难不成,要不他们全都……

‘万幸’,皇帝很快道:“诸卿虽个个是欺君死?罪,但朕向?来是个心软念旧的性子?。”

群臣:……

“且诸卿随朕出海才第二天,若都变成不会说话的稻草人,朕也怪寂寞的。”

皇帝竖起了一根手指。

“这样吧,咱们今天挑一个——”

皇帝像是往年令群臣比试诗文骑射一般,语气甚至还带了几分勉励:“诸卿看看手上的名单,觉得谁上报的家产隐瞒最多,欺君之?罪最重?,今日就由他代你们所有人受过?吧。”

像是一滴墨落入水中,甲板上的氛围登时就变了。

方才还一起跪了哀求皇帝的群臣们,此时忽然就彼此警惕起来。

无数的眼神在甲板上飞来飞去,姜离甚至能听到?他们脑筋转动的声音——

只一个,他们会不会写我?我又要写谁?不,不只我写谁,我该拉着相熟的人们一起写‘某个人’!还要悄悄的,免得成为公?敌旁人都写我……

无数的想法,最后都只有一个目的:死?的只要不是我,只要不是我!!

稻草人旁点起了一支香。

皇帝拿起了剪子?开始修剪稻草人上的枝丫,然后轻飘飘道:“还发呆?这支香燃尽后,还没有写下旁人名字的人,就算你们舍己为人上交了自己的名。”

此话一落,所有朝臣都像被砍了一刀似的一哆嗦,连忙把纸条藏在手心,开始用发的炭条写名字。

小宦官认真唱票的时候,站在甲板上的朝臣忽然有种站在阎王殿的感觉。

每一张票都让他们的心提到?嗓子?眼,好?几个承受力差的官员一听到?自己名字就晕,只得让旁边的侍从?反复抽醒。

一身戎装的小岳统领,亲手拿了块炭条,在官员名单上画正字。

直到?百余张票唱完,皇帝好?奇问道:“今日的优胜者是?”

岳云很负责任又检查了一遍,才报出了他熟悉的名字:“枢密院,孙近!”

随着一个名字报出,许多官员当即瘫软在地,不是他们!死?道友不死?贫道,孙近你走好?,逢年过?节我们会给你烧纸的。

而同样瘫软在地的孙近,却很快奋力往前膝行了几步,扑倒在皇帝跟前嘶声力竭道:“陛下,如此太不公?!”

“他们……他们凭什么决定我的生死?,若说欺君之?罪,各个都是!”

其余官员不由怒目孙近,你自己不能老实去做稻草人吗?怎么还拉扯旁人!

孙近继续凄厉嚎道:“臣不服!”

“李安焘。”皇帝忽然开口了:“李安焘一家十六口人。”

孙近嚎到?一半听皇帝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脸上都是茫然。

这……是谁?

姜离想:果然,他甚至都不会记得,或者说根本不知道‘李安焘’这个名字。

于是姜离换了个说法:“你送给秦桧的马场,临安城郊三十亩地是哪里来的?”

孙近的嘴半张着。

他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只记得秦相公?提了一句得了一匹好?马,他就灵机一动想送个跑马场给秦相公?。虽然他家中田地无数,造几百个马场也绰绰有余。但……这种事何必耗费自己良田。

他随意点了家中善办此事的下人:去城郊打听着,寻块非官宦人家的地圈了就是。

至于这些良田原来的主人,并不重?要。难道他们还敢找麻烦不成?若有‘刁民为乱’,他自然也有的是手段。

所以他只是送了一处精美的马场给秦相公?,什么李……

“你的狗选择了李安焘的三十亩地,所以他们一家十六口,家破人亡。”而这,想来只是他无数恶事里,恰巧被知道的一个。

孙近呆呆望着皇帝。

皇帝随意指了指甲板上群臣,声音轻飘飘落在孙近耳朵里,带着分明血腥气:“现在,朕的狗选择了你。”

觉得自己比‘庶民百姓’高贵吗?

认定尸横遍野辗转求生永远轮不到?你吗?

“况且……”姜离不必说完。

百姓是无辜飞来横祸,他只是罪有应得。

“陛下,臣知错了!”孙近伸手想要抓住皇帝的大氅下摆求情:“求陛下再?给臣……”

岳云腰刀未出鞘,直接就把人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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