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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节

 

咬一口藏在丰富菜码下的米粉,酸辣爽滑,吸饱了汤汁,仔细去品却又说不出的软糯,倒好像从普普通通的米粉变成了什么昂贵食材似的。

陈师傅知道简清吃过,给他们姐弟两个的粉都放得不多,几口就能吃完,只是怕晚上饿了提前暖个肚肠,见简清吃得痛快,简澈又呼噜噜吃得只差把碗扣到头上,脸上便露出了些笑意。

简清吃了一口,停下笑道,“看来我得快些给陈师傅送辣椒来了,这米粉里的茱萸油,醋味盖住苦味,反倒有失偏颇了。”

陈师傅哼道,“算你有良心。”

楚斐一直端详着简清表情,即便是吃了美食,她的笑容也是淡淡,不像往常那样愉快温暖,更不像是赢了心头大患之后的高兴,见简清放下筷子,他出声问道,“在担心谁?”

“没什么。”简清敷衍一句。

奔霄满脸严肃冲进门内,打断他们对话,“殿下!”

楚斐温和神色一敛,接过奔霄手中文书扫了一眼,匆匆和简清告别。奔霄作势要跟,被楚斐一眼钉在原地,只得老老实实回来隐在旁边,守住陈记铺子大门。

楚斐走后,陈记门前跑过来一个熟悉的身影,简清不由得脱口而出友人姓名,“张婉?”

张婉此时看起来相当不妙,身上穿着丫鬟服饰,鬓发有些散乱,肩膀上不知在哪里蹭的尘土都顾不上拍,听见简清声音,长出了一口气,“阿简,快走!”

“别急。”简清扶住她坐下,递过一杯水,“慢慢说。”

“什么呀!”张婉没接水,啪地一拍桌子,“快回凤溪去。”

完全没头没脑的两句话让简清脸色沉下,陈师傅意识到有大事发生,一摆手示意贺全他们过来听讲。

张婉喉咙发紧,快速说道,“我看见了我爹的书信,肃亲王手下那个姓符的来过,明日肃亲王就要反了,说是带了新制的火炮来,快走,不然来不及了。”

曾经的摄政王,如今的肃亲王,不得不说,造反这个消息并不出乎意料。有了结果做提示,简清终于想起过往许林提到过的神像坍塌、野狐夜鸣都是曾经历史书上看到过的造反前天象戏码。

看来肃亲王早有准备,简清叹了口气,冲突此时爆发却是对她们大有不利。

“啊!”简澈乍然听到这样的事,小小惊呼了一声,简清揽着他的肩膀轻拍安抚,若有所思。

杜景然离开前的话,此时却有了另一种解释。

“你们都在?”正在这时,金谷狂奔而入闯进大门,一抹额头上汗珠,声音嘶哑地命令道,“赶紧收拾东西,达州待不了了。”

他带来的消息和张婉一样,简清却始终镇定自若。她握了握张婉发抖的手,“你不能回去,也不能跟我待在一起。金谷,你能带走多少人?”

金谷看了一圈屋里,一咬牙,“两个。肖二派来的人,走暗河,再多船舱挤不下了。快点,江那边火炮可不长眼睛。”

肖勉的路子,战火将起还专门过来接人,怕还是为了来报答简父恩情。简父的情面,报答在简澈身上也是应当,酒楼如今算是上了正途,有阿菇帮衬,酱料和火锅底料能赚一笔,简澈手中又有契书,出不了什么大事,只是大富变成小富罢了。而张婉千辛万苦来报信,也不该在这里出事。

左右她无牵无挂,只是还了这具身体罢了。

简清想着,看了张婉一眼。

张婉意识到她想做什么,不等她说出口,恼道,“你想得美,阿简,我不走了!我在这里陪你们,我是知州女儿,谅他们也不敢做什么。”

“别冲动。”简清和金谷异口同声道,简清没去看脸色僵住的金谷,推了张婉一把,把简澈的小手交到张婉手中。她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总感觉忽略了些什么重要信息。

张婉咬着唇,别过脸,“我也没多少冲动时候了。”

简澈毕竟年纪小,这时候才反应过来他们在说什么,脸上一白,挣开简清的手,回身抱住她的腰身。简澈泪水夺眶而出,“阿姐!我不走,我不要渡江,我陪你!”

肖勉安排的应当是坐船而下并不是渡江,但简澈口误说出的渡江这个词终于点明了简清隐隐不安的地方,按下心中看到简澈泪眼时升起的酸楚,简清垂眼道,“恐怕走不了了。”

火炮来自江对岸山那边的关中,那么他们想从灵越江离开,绝无可能。

简清话音刚落,夕阳的最后一点余晖消失不见,星光洒落,无月的天空下,火炮声轰然炸响。达州城中,尖叫声和哭声四起,最靠近码头处的陈记食肆里,几人围在桌前被震得晃了晃,气氛颇为沉默。

作者有话要说:宜宾的米粉是永远滴神!酸辣和麻辣都好吃,这里写的是酸辣肥肠版,下次去我想再尝尝别的呜呜,米粉爽滑肥肠美味,怎么可以辣么好吃!

达州事变

寂静的夜里,火炮声传出很远。杜景然晕晕乎乎扶着额头,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方才听到了什么。一身锦衣的中年人负手而立,向外看去,像是在欣赏高阁外四起的惊叫。

“你……你怎么敢?!明天才动手,我都说了回去了,符桂之,爷爷不会放过你的!”

刚醒来的大脑还有些发蒙,结合昏过去前发生的事情,杜景然颠三倒四地吐出指责,只换来符桂之回头淡淡一笑。

老王爷派来的换上侍卫衣袍的兵卒们俯首在他身边,好像完全与杜景然无关似的,完全成了中年人手下最听话的恶犬。这模样与听她吩咐时完全不同,就算再迟钝,杜景然此时也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白果还昏在她脚边,外祖父说起活着时复杂的神色再一次浮现在杜景然眼前。

“全都是你。”杜景然喃喃道,“是你想要富贵荣华、从龙之功,爷爷他根本就没想过要造反。”

这大逆不道的语句说出来,房间里的人像根本没听见似的。说出口,自幼生长在权贵圈子里,耳濡目染间也懂得了许多的杜景然片刻就想明白了其中关窍,就感觉眼前豁然开朗,过往感到疑惑不明的外祖父行事都有了答案。

新皇被当年的摄政王一手扶持,摄政王门生遍天下,各地势力盘根错节,却在三年前楚斐挟北疆战场大胜的气势回到帝都后古怪地沉寂下来。帝都血夜固然令人闻之发抖,但对自己也是踩着尸骨上位的外祖父来说根本只是常见的玩意。更何况,外祖父大权在握,膝下却只有独女,这分明不合常理。

除非他只是为了自保。

杜家在每座城池里的宅院都会修一座高阁给杜景然居住,符桂之站在窗口居高临下,看清了码头前聚集起来的水兵和北面合拢的城门,站在城墙上银色衣袍的青年和穿着朱红官袍的中年人并肩而立,兵卒们喊话声在夜幕里传出去很远。

“关中谋反,华阳王与知府大人在此,各家速速关门闭户,无事惊扰!”

连着喊了三遍,城中吵嚷声就淡了。

符桂之回头望向颇为狼狈的杜景然,轻笑一声,“小小姐心思玲珑,又泡在亲王织的蜜罐里,不是早该知晓么?人皆逐利,你以为,你凭什么让他们退却?”

享受着利益本身的杜景然脸色愈发白了起来。

眼看着杜家院子被围了起来,符桂之一挥手,被捆住的杜景然就被扯着往阁楼下走去。符桂之站在阁楼上开弓搭箭,箭尖从银衣的华阳王身上挪到一旁的雍淮身上,弓弦一松,破空声中他的声音依然轻柔温和,此时听来却像一尾毒蛇,“别怕,在下怎么舍得让小小姐落到他们手里呢?当年不是都说过了吗,皇位谁都能坐,皇后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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