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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

 

往常自家妹子对待裴扶墨可不这般,动辄伤感,又怎会因为他不理她,就觉得天塌下来,被负了般,一副委屈极的样子呢?

“慕慕?”

江絮清擦了擦湿润的眼角,哽咽道:“我才不信哥哥的话,裴小九不是这样的人。”

她瞪着水润的杏眸,警告:“哥哥最好将方才说的混账话收回去!否则我就告诉爹爹你把我打哭了!”

江濯扶额,颇有无奈,他并未说裴扶墨不好,只是作为个男人以男人视角分析罢了。

“你究竟是怎么了,怎么醒来后,像是变了个人。”

江絮清想起半个时辰前在镇北侯府门口,裴扶墨看向她时那双冰冷又无情的眼,心里更是疼得厉害,泪水就不知觉往下流。

她摇了摇头,转移话题说道:“哥哥,四皇子命案一事,容我想想,我现在脑子十分混乱,关于那晚的事现在记忆还是极其模糊。”

江濯哪敢再催,“好好好,你好好想,好好休息,哥哥不催你。”

江絮清回了房间,沐浴过后收拾好心绪。

她想好了,不该这样遇到一点难题便退缩,裴小九不理她大抵是因为宫宴后那次的争吵,只要他再冷静几天,她再好好的服服软,他必定会与她重修于好。

他是那样喜欢着她,她才不信哥哥说的混话呢。

虽说当时裴扶墨没有明确表示想要插手,但她感觉的出来,四皇子命案一事,他好似是想就此揭过。

想起太液池那晚,她的确看到了有人将四皇子推进池里,也清楚看清是谁了,虽说真凶让她很是惊讶,但为何裴扶墨,看起来是要护着那个凶手呢?

分明前世那个凶手在她的指控下下狱了,结果没几日便在牢中自戕,之后好似也再也没有什么风波。

为何重来了一次,好似有些许不同了。

翌日,江絮清到燕喜堂内用早膳,江嘉锦很早便到了,正在为江老夫人盛粥。

一旁二房的夫人宁氏笑眯眯地说道:“看着锦儿这样懂事,我忽然才反应过来,锦儿如今都有十六了。”

江老夫人抿了一口软糯到入口即化的碧粳粥,慈爱地笑:“时间过得真快,静儿都出嫁两年了罢?”

静儿是二房长女,两年前便嫁给了翰林学士之子。

宁氏颔首。

江老夫人又问:“两年了,有动静了吗?”

宁氏面露难色,回答的模棱两可:“小两口恩爱着,兴许不急着要孩子。”

做母亲的都不操心,江老夫人也不好说什么,只是那翰林学士之子近日又传出了纳了一房小妾,这事大家心照不宣,说出来不是平白惹宁氏不高兴吗。

宁氏一心为孩子着想,长女出嫁两年后,她便一心在次女身上,如今年岁也到了,但江老夫人却未曾提起要给江嘉锦相看的意思。

早膳过后,宁氏回了院子里,拉着江嘉锦问:“你每日这样巴结老太太,她就没想过为你留意着些?”

江嘉锦有些不以为意,随后拨弄手中的盆栽,说道:“阿娘急什么?再说了,二姐姐还未定亲,怎么会轮到我?”

宁氏道:“你同慕慕同龄,她也就大你一天,若是等她再出嫁,再等个大半年或一年再嫁你,你就成老姑娘了。”

江嘉锦哼一声,揪了把手中的盆栽叶子:“阿娘当我不愿嫁吗?我早就有心仪的男子了。”

宁氏追问:“是谁?让老太太帮你牵线。”

“还能是谁?全长安城除了镇北侯世子,还有哪个男人能优秀到值得入我的眼?”

镇北侯世子啊。

宁氏这下为难住了,“虽然为娘也满意他,但怎么说,大家都认为他会娶慕慕,锦儿还是莫要痴心妄想了。”

江嘉锦气得撒手,“二姐姐又不喜欢世子,还不一定嫁呢,为何我就不行?”

用了早膳后,江絮清便带着安夏前往与裴扶墨约定好的地点。

马车出了城,往城西的方向行驶了一段时间才到了目的地。

凌光亭内,远远便看见裴扶墨在此等候。

江絮清忽然想起昨晚她拦住裴扶墨说的话。

她问他是不是想知道四皇子是谁害死的。

“你若记起来了,应当是第一时间将真凶是谁告知你的兄长,而并非问我。”裴扶墨语气冷淡,神色难辨,看不出他究竟是想知道还是不想知道。

江絮清却执拗地拉着他的衣袍,语气有些委屈:“难道你真的想让我将真凶说出来,你可知,谋杀皇子是要命的死罪,陛下给的期限不多了。”

裴扶墨双眸微动,看着站在他身侧那耷拉着一张小脸,目含希冀看向他的小姑娘。

顿了片刻才说,“一刻钟的时间够吗。”

江絮清心知他这是给她机会了,不由开心地想,裴小九果真不会生她太久的气。

“不够。”江絮清得寸进尺,“最少也要两个时辰。”

裴扶墨敛眸,“明日城外左军营地,我需要带兵训练,凌光亭等你。”

说罢,他便头也不回地往侯府进去。

等他毫不留情的离开后,江絮清才明白,他是还生着她的气,不过愿意给她两个时辰的时间,就够了。

凉亭内微风吹拂,清香袅袅。

裴扶墨坐在石凳上,幽深的眼眸望着远方,腰身挺拔,整个人沉淀如雕像般。

江絮清注视了许久,忽然想起前世那个在地牢里落魄至极的他,心里酸涩不已,轻柔唤了声:“裴小九!”

交换

凌光亭位于城西郊外的僻静之地,此处视野辽阔,空气清新,四周静谧安然,是绝佳的幽会之所。

一声轻柔如烟的“裴小九”使裴扶墨恍惚了须臾,很快又恢复如常。

江絮清直接走到他身侧站着,如往日那般亲昵地问:“你来多久了?”

裴扶墨淡声道:“不久。”

他回答的简短,且让人不知如何将话接下去,但若是往常,他定会毫不客气地撩起衣袍站起来就抓着她惩罚,来迟了竟是让他久等。

如今他对她的态度与普通人无任何区别,冷冷淡淡地说着场面话。

江絮清为这种落差心酸了下,但极快振作起来又笑盈盈道:“今日琰儿听说我与你在凌光亭相约,本想也跟着一道来的,我说什么也不愿意,他啊便还趁我不注意时,非要偷偷溜进了我的车厢,还好被安夏给发现了。”

“你知道的,琰儿这个年岁最是缠人,而他平日最仰慕的人就是你,但今日我说什么都不会带他来的……”

裴扶墨不耐烦听下去了,直接打断:“江絮清,若有什么话你便直说。”

他不唤她慕慕了……

竟这样陌生的直呼大名。

可若是往常的他听到这样的话,定是会耐心听她说完,还会说笑似的当着她的面要打江琰的屁股。

他竟是都不愿再与她有过多的牵扯了吗。

江絮清紧紧攥着裙裾的手也这样无力地松开,她侧过身,留了个背影给裴扶墨。

裴扶墨坐在石凳上,眼角余光轻微闪烁,像是为自己方才说出口的话有一丝懊悔,但这种懊悔不过片刻便消失殆尽,只余下无尽的冷漠与疏离。

江絮清自己整理好心绪,才转身坐到了裴扶墨面前。

她抿了抿唇,说道:“那晚在太液池,我看到将四皇子推入池内的人是沈贵妃娘娘……”

裴扶墨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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