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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节

 

好像孑然一身的隐士,既无归处,也无去处,随时可以一走了之。

虽然住在医院宿舍里,不至于说是潦倒,但总归是有些拮据。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程珩一的语气平静,岑眠却觉出一阵酸涩。

单人床狭窄,程珩一的身形高大,躺在上面很是局促,他微微蜷缩,整个人浸在昏沉的阴影里,仿佛被遗弃了的动物。

岑眠心软,推了推他的胳膊,小声地说:“要不你跟我回家吧。”

程珩一身处黑暗之中,幽沉的眼睛睁开,静静地凝视眼前的人。

阳光透过对面的窗户照射进来,皎洁无瑕的白光笼罩在岑眠的身上,她仿佛是悬于天幕里的一道霓虹,发出斑斓光彩,连带他的黑暗也明亮起来。

许久。

程珩一轻扯唇角,低低地应了一声,“好。”

白夜

程珩一感冒得相当严重, 一路上垂着眼,昏昏沉沉,岑眠拉着他的胳膊, 带他回了家。

到家以后, 他整个人便无力地靠进沙发里。

岑眠从茶几下面的置物架里拿出装药的盒子,在里面翻找, 拿出之前她生病时, 程珩一给她吃的药。

“这些药你能吃吗?”

程珩一懒懒地掀起眼皮,看一眼她手里的药。

“可以。”

岑眠去厨房,兑了一杯温水, 把药冲了进去。

熟悉的苦涩味道蔓延开来。

她端出去, 递到程珩一面前:“喝药。”

程珩一喝掉一半,皱皱眉:“好苦。”

岑眠轻哼:“你终于知道了。”

程珩一看着她,慢悠悠地说:“我也想吃糖。”

岑眠对上男人漆黑深邃的眸子, 耳根忽地泛起红。

“没有糖。”她羞恼地白他, “你别又传染回我。”

程珩一抿了抿苦涩的嘴唇, 捧着杯子喝完了药,一副委委屈屈的样子说:“你不公平。”

“……”岑眠发现,程珩一生病以后, 可真能黏糊。

她倾身,手掌压在他的唇上, 隔着一只手,在她自己的手背上快速地亲了一下。

“先这样吧。”

岑眠的眼神飘忽, 不敢看他, 耳根红得彻底, 拿过他喝完的杯子,逃回了厨房。

程珩一望着她一闪而过的背影, 勾了勾唇,缓缓阖上眼,继续闭目养神。

岑眠洗杯子的时候,来了一个电话,她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来电显示是徐路遥。

岑眠接起来,“喂。”

徐路遥问:“你在家不?”

岑眠洗完杯子,把杯子晾在旁边,回道:“在啊。”

“那正好,我最近从法国酒庄定了一箱酒,叫上其他人,上你家去喝酒啊。”

岑眠一愣,抿抿唇,“今天不方便。”

徐周旭:“怎么不方便了?你最近真的很难约诶,之前说是生病,现在都好了,怎么还是不方便。”

“嗯……”岑眠含含糊糊,“我有事。”

“你能有什么事。”徐路遥又不是不知道她刚回国,还是一个待业青年,更何况就凭她的家底,确实也不需要从业。

“我今天可是好不容易有假,难不成是家里被你造太乱了?我叫个阿姨先去打扫。”

徐路遥要真带朋友来喝酒,可得好一阵闹腾呢,程珩一肯定休息不好。

岑眠赶紧说:“真不行,我家现在有其他人。”

徐路遥发出一声疑惑:“谁?”

岑眠沉默。

突然,徐路遥某一根神经搭上。

“岑眠。”他拖腔带调,“你不是吧。”

“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岑眠面色一滞:“什么跟什么啊。”

她的目光略过客厅,默默将厨房的门带起。

“什么什么跟什么,你少装了,我还不了解你。”徐路遥像是拿准了她。

“你和谁谈恋爱啊,程珩一?”

“……”

岑眠觉得徐路遥这个人真是像狗一样敏锐。

见她半天不回答,徐路遥更加认定了,“你可以啊,下手挺快,回国没多久就搞定了?”

“对了。”他想起什么,“上次的事情我还没找你问清楚,我说你怎么去支教了,程珩一也在呢。”

“那时候你们就在一起了?”徐路遥跟连珠炮似得一通说。

“哎呀,你别瞎猜了。”岑眠心虚地撒谎,“在我家的也不是他,就是个女生朋友。”

“屁嘞!”徐路遥才不信她。

“你不承认是吧,那我现在就上你家来了。”

岑眠着急道:“你别来!”

徐路遥笑了,“你就说在你家的是不是程珩一吧。”

“……”岑眠迫不得已地承认,“是是是,行了吧。”

徐路遥得意地哼一声,“就你这小样儿,还能逃得过我的眼睛。”

岑眠不吭声了。

徐路遥却忍不住感慨,“你这眼光,也太十年如一日了吧。”

岑眠没好气地说:“你管我什么眼光。”

“哟,还恼羞成怒了。”徐路遥继续逗她。

岑眠被他调侃的脸颊涨红,“烦不烦,我不跟你说了。”

“这有啥不好意思的,要不我还是带酒上你家去呗,这不得见见朋友。”

徐路遥心里打起主意,非得把程珩一往死里灌。

岑眠盯着流理台上的玻璃水杯,夕阳从窗户透进来,洒在杯子上,折射出七彩的光斑。

变幻莫测的光斑。

她伸手,挡住阳光,那道光斑,也就不见了。

“以后再说吧,现在还没到时候。”她推辞。

岑眠觉得,她和程珩一现在的关系,就像这个光斑,给她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明明她叫程珩一追她,他也的确变得主动了。

但除此之外,他再没有其他言语上更加明确的表示。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岑眠隐约感觉到在他周围,仿佛有一道看不清摸不到的墙,横亘在他们之间,让他始终有所顾虑。

“怎么还再说呢。”徐路遥不满,“就你这没什么定性的性格,指不定过两天就腻了。”

“……”

岑眠食指转了转水杯,问他:“我很没定性吗?”

“不然呢,你说说你有对什么东西的热情超过三个月吗?”

岑眠思索半天,没想出一件事来。

好像一直都是这样,当她想要做什么事时,总是充满热情,恨不得二十四小时扑在上面,但当她没劲儿了,又比谁都厌倦得快。

难道程珩一顾虑的是这个?她不敢确定。

“但我喜欢程珩一,就喜欢了很久啊。”她与徐路遥辩论,说得小声。

徐路遥不甚在意:“谁知道呢,我还说我惦记林瑜惦记了好多年。”

“这些都没用,全是自我感动。”徐路遥想得很清醒,“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得到了,也就那样了。”

他顿了顿,转念道:“说不定程珩一也是这个想法。”

岑眠听不下去了,骂他:“你自己渣就别带上其他人。”

程珩一在客厅里,等了许久不见岑眠从厨房里出来,慢腾腾地起身,踱步到厨房。

他推开门,没力气地靠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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