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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节

 

程珩一望着她,展开双臂,把她拢进怀里,温热的手掌抵在她的后背轻拍。

从北京到南临,高铁需要两个半小时。

程珩一让岑眠去收拾要带回家的东西,自己把厨房里的狼藉打扫干净,两个人直接出门,打车去高铁站。

岑眠的心绪不宁,冒冒失失,为了赶上最后一班高铁,下出租车时,连后备箱的行李都忘记了拿。

所幸程珩一跟在她身边,不需要她考虑其他。

在高铁即将发车前,他们及时赶上了车。

高铁发车,缓缓驶离车站。

岑眠的情绪逐渐平静,她凝着窗外沉沉的夜色,觉得太过清凉,转过脸,头轻轻靠在程珩一的肩膀上。

程珩一由她靠着,另一边的胳膊抬起,手揉了揉她的发顶,无声安慰。

感伤的情绪被压下,岑眠开始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你上次回南临是什么时候?”她问。

“……”程珩一沉默,似在想,“很久了。”

“多久?”

“上大学以后就没回去过。”

闻言,岑眠一愣:“为什么那么久都没有回去过?”

程珩一淡淡道:“没有回去的理由。”

岑眠不甚解,却难得敏感,知道可能不该再问,转移了话题。

“那你也很久没见过刻刻了吧,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你。”

以前她带刻刻出门放风,刻刻看见程珩一,每次都兴奋地乱叫,往他身上扑,要他陪着玩。

“他应该还记得你。”想到这里,岑眠垂下眸,语气含着酸涩地说,“你回来送他,他肯定很高兴。”

他们快到南临的时候,家里的司机发来消息,说已经到高铁站的地下停车场了。

岑眠抿了抿唇,让司机先走,她自己打车回家。

自从去过白溪塘以后,她多少有些理解程珩一的顾虑,所以尽量避免在他面前表现出她的家庭所带来的优越。

高铁逐渐靠近城市的边缘,景象越来越熟悉,灯火辉煌。

岑眠抬起头,想叫程珩一看,却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睡了。

他的感冒还没好,一直戴着口罩,应该是身体仍旧不舒服,阖着目,眉心微微拱起。

光是露出一双眉眼,仰靠在座椅里,就引得路过的人频频侧目。

为了让程珩一多睡会儿,高铁驶进车站时,岑眠才轻轻推他,把他喊醒。

程珩一睁开惺忪的眸子,“到了?”

岑眠伸手在他额头上碰了碰,温度比早上要低一些,她点点头,“嗯,走吧。”

晚间,出租车等候区排队的人少,很快他们就坐上了车。

“到哪儿?”司机师傅在前排问。

岑眠答:“御华公馆。”

闻言,司机从前排回过头,看一眼她,然后又若无其事地转回去,发动车子离开。

南临人都知道,御华公馆是南临市最顶级的豪宅群,住在里面的人,非富即贵。

御华公馆位于南临最市中心的地方,外围有完备的警戒防卫设施,从公馆正门进到别墅区,还有一段很长的路。周围种满了植被,仿佛被包围在了森林之中,隔绝了市中心的喧嚷,闹中取静。

除了业主登记的车辆,出租车是不能够开进公馆的。

公馆门前有一处岗亭,保安老刘看见有人走来,从窗户口探出头。

老刘在御华公馆工作了快二十年,算是看着岑眠长大,客客气气地笑道:“回来了啊。”

岑眠也朝他笑了笑:“刘叔,今天值班呢。”

“是啊。”

老刘从椅子里站起来,才看见岑眠后面跟了一个眼生的男人,他拿出登记簿,态度和善地说:“来登记一下,写下姓名和手机号。”

他的脸上没有一丝或探究或好奇的表情,要想在这种地方工作长久,就是要做好自己份内的事情,不该关心的事情不要关心。

程珩一登记完,保安老刘拿起登记簿,扫一眼他的名字,又抬起头看他,像是反应过来,脸上闪过一丝惊讶,又很快消失。

程珩一以前家就住离御华公馆不远的另一处高档小区,上下学和岑眠都是一起走,每天早上七点半,他准时到公馆门口等。

岑眠背着书包,一蹦一跳,踩上他自行车后轮的脚撑,嘴里还咬着没吃完的面包片,腮帮子鼓得像是小仓鼠。

她双手搭在少年的肩膀上,明明是自己磨蹭迟到,反而要催程珩一骑车慢。

老刘的回忆停留在他们初中的时候,等上了高中没多久,就再没见程珩一来了。

从门口往公馆里走,道路两旁的梧桐树被风吹得沙沙响。

岑眠家是一栋独栋的别墅,位置是别墅区里的最高地。

复古的双开铁门,足足有两米高,管家知道岑眠要回来,早早就在门口等了,殷勤给她开门。

程珩一送岑眠到家门口,他站在铁门的外面,定住脚步,同她说再见。

岑眠回头望他,隔着一道铁门,不愿意承认,却觉得他们两个人的距离变得远了。

岑眠进了家门,客厅里的灯光调到了最暗,沈镌白和岑虞坐在沙发里,听见开门声,朝门口看来。

“回来了。”岑虞的声音很轻,像是怕吵醒谁。

岑眠也下意识压低声音问:“嗯,刻刻呢?”

“刚睡下,傍晚听见你爸跟你打电话,知道你要回来,一直不肯睡觉,非要等你,后来实在撑不住,才去睡的。”

岑眠换上拖鞋,轻手轻脚走到阳台。

阳台的角落里,蜷缩着一只金毛犬,蜷缩着身体,毛发的颜色已经暗淡,像是呼吸非常困难,发出沉重的沙沙声,像是破旧的风箱。

岑眠蹲在刻刻身边,抚摸它的毛发。

好像是感觉到了小主人的气息,刻刻缓缓睁开眼皮,露出湿润漆黑的眼睛,眼睛里满是疲态,仿佛睁开眼,就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

他挪动了一下头,蹭了蹭岑眠的手,然后又沉沉睡去。

等完岑眠回家,沈镌白扶着岑虞,回了一楼主卧休息,出来后,走到阳台。

“今天去了医院,医生说刻刻就是这两天了。”

“我和你妈陪了它一天,明天你陪陪他吧,带他出去玩玩。”

岑眠抚摸刻刻的手顿了顿,哑声说:“好。”

“嗯。”交代完,沈镌白转身离开。

岑眠陪在刻刻身边,静静坐了许久,久到双腿麻木,夜色催更,凉意从地板浸透到她的膝盖。

她站起来,抹一把脸,才发现脸上都是眼泪。

岑眠看向阳台外,偌大的院子里,在夜色沉沉的铁门后,拉出了一个模糊修长的影子,单薄而寂寥。

寂静中,手机突然震动一下。

岑眠拿出手机,看见两条消息,是程珩一发来的——

“别哭了。”

“晚安。”

明明他看不见阳台里的情景,就知道她在哭了。

白夜

第二天, 岑眠醒来时,看见刻刻已经趴在她的床上,像是一张沉沉的毛毯。

他安安静静, 不发出一点声音, 听见岑眠起床的动静,才抬起脑袋看她。

岑眠趴在床上, 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

像是预料到她起床的时间点, 她刚打开微信,就看见程珩一发来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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