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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容,不得对裴大人无礼。”她轻斥道。
裴池注意到她身体紧绷,双手无意识的微微张开,却是一个十足的保护的姿态。
这是怕自己一怒之下将这隻小兔子逮进锦衣卫的大牢?
裴池自嘲似地扯了扯嘴角,神色如常。
“夫人放心,若是真有人谋害姜家姑娘,下官必然秉公执法。”
锦衣卫很快将镇国公府翻了个底朝天,裴池免不了去亲自盯着。
更何况那满屋子女眷,见着他便如同见到了什么凶神恶煞,一个个胆战心惊的模样令他着实心烦,抬腿便出了荣安堂,在廊檐下站了半刻,鼻息间总算没有了那股子令人厌恶的脂粉香气。
消息一个一个传来,却始终没有姜家三姑娘的消息。
裴池自然知道那位姜家姑娘在何处,可他是要查其他的东西。
“麻烦。”他低声道。
“裴大人……”身后传来了一道细细的声音。
裴池回过头去,见小姑娘正立在自己身后不远的地方。宽大的袖口里探出两支青葱如玉的手指,正紧张地捏着一方帕子。
她叫什么来着?
阿容……姜家的姜容。
见他回头,姜容犹豫着又上前了两步。
小姑娘尚未及笄,梳着简单双鬟髻,鬓上压着一朵小小的珠花,巴掌大的脸庞莹白如玉,显得双眸更是乌黑清澈。
“三姐姐可有消息?”她怯生生的问道。
裴池眉头一挑。
“若有消息,本官必定会在第一时间禀告陛下。”他沉声道。
许是听出了他语气里的不耐烦,姜容双肩一颤,眼眶竟红了起来,差点将手中的帕子拧成了麻花。
“那……那我可以站在这里等吗?”她又急忙道。
廊檐下风声肆意,她单薄的衣衫更是被风吹得微微鼓了起来。
裴池扫了她一眼,到底没有驱赶她,隻淡淡说了一声“随你”便移开了视线。
两人便这样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园中的锦衣卫不断传回消息。
已遣了擅水性的几个人将池子里摸了个遍,又沿着排水口一路找到城外的护城河中,却仍没有姜蜜的下落。
裴池借着这个机会要查的东西还未查到,再有耐心,也不由动怒。
“一群饭桶。”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复命的下属:“自己去领罚。”
身后却传来了微微啜泣的声音,裴池回过头去,就见姜容正在啪嗒啪嗒的掉眼泪。
“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拉住三姐姐……我不应该贪看那花灯。”
小姑娘就连哭的时候也是极为安静的,眼泪像珠子似的掉落了下来,鼻头红红的,更像是一隻兔子了。
裴池不知道为什么就有些手痒,待他回过神来,自己已然走到了她身前。
姜容低垂着头兀自擦着眼泪。
小姑娘极为娇小,隻堪堪到他胸前,从裴池的视线看过去,隻瞧见她露出的半截纤细颈项以及一个尖尖的下巴。
这样孱弱又精细……
裴池深吸了一口气,硬邦邦的说了两句,“哭什么!既没找着尸体,她便还活着。”
姜容隻管盯着自己的鞋尖,豆大的眼泪落在上面,晕开了一丝水痕。
裴池脑瓜子便抽疼了起来,干脆招了招手,让人将她送回荣安堂去
。
姜容难得的拧起了性子,强道:“我要在这里等。”
“碍事!”裴池冷冷道,双目触及她哭红的双眼,又是烦闷得不行,干脆眼不见心不烦,自行离开了廊檐。
下属看了看姜容,又追上了裴池:“大人!您去哪里!”
“去哪里?找人!”裴池衣袖一甩,低吼道。
人当然是没找着的,因为半个时辰后,姜蜜竟然在薛宁华的陪同下,全须全尾的回到了荣安堂。
裴池当即就松了一口气,下意识地朝姜容看了过去,却见小姑娘正红着眼睛缠着姜蜜嘘寒问暖,竟是一眼也没看过自己。
裴池嗤笑了一声,便冷着脸带着锦衣卫去收拾残局。
姜蜜人是回来了,可麻烦一点都不少,正如姜容所说的那样,她声称自己是被人推下水的,而行凶者,正是贤太妃的侄女,谢明珊。
裴池当天就奉陛下的令,将谢明珊请进了锦衣卫衙门,岂料事情还未完,据姜蜜所言,她在宴会上喝了掺了药的酒水,又在桥上遇蛇,而镇国公府又有两个婆子一个小厮因溺水而亡,其中弯弯绕绕,又牵扯到了谢国公府。
陛下大怒,命裴池彻查,一时之间,倒是弄了个满城风雨,锦衣卫指挥使裴池的凶名,在京城中更是威名远播,达到了“小儿闻其名,不敢夜啼”的效果。
连番动作下来,朝中大臣看着裴池的眼神,又多了几分惊惧以及一丝难以令人察觉的厌恶,御史更是连番上奏,称他为奸臣酷吏。
裴池也懒得理会这么多,照常冷着一张脸。
陈思道一案堪堪结束,所供齐王党羽甚多,陛下根基不稳,京中看似平静,却是危机四伏。
尤其是此次姜家三姑娘落水一事,倒是让裴池察觉镇国公府并不如想象中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