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
“上次的事情之后,我都已经没搭理过你了!你管什么闲事!暴力狂!杀人犯!人渣!滚!滚出我们村子!”他处于绝望的边缘,慌不择言,撕心裂肺的斥骂着,带着全部的恶意出言中伤她。
楚曦停下步子,但没有第一时间回头。
他以为自己的言语攻势奏了效,已处在绝望边缘的人什么话都敢说,他也克服了恐惧,不停地咒骂着。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你这个杀人犯!被退学了没处去了来我们村子里了?你以为哪里都会收你这种垃圾吗!像你这种杀人犯,被学校退学、家里不要你、手断了全都是你活该!你根本就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大城市的医院真是恶心,居然收钱救你这种人渣!早该让你赶紧死了的好!滚出我们村子!去死!去死啊!”
听到这些话,楚曦沉着脸,眼里掠过的是一种近乎淡然和死寂的平静。
暴力狂。
杀人犯。
人渣。
越往后的话语越猖狂恶劣,但对于楚曦来说,竟然全都不是陌生的词。
不过虽然熟悉,但她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了。
久的,仿佛已是上一个世纪的事情了。
十
学校,偏僻角落的走廊内,反常的围了一大堆人,原本宽宽的走廊,因为人群密集,竟显得很是拥挤。
但如此密集的人群汇聚处,却是鸦雀无声,安静的异常。
大家都不约而同屏着呼吸一般,惊恐地望着被围在中间的人。
楚曦坐在地上,她瞪着眼睛,望着倒在她面前的人。
血迹从那人头上滴落下来,落出厚厚的一滩,又顺着地板向周围蔓延出一道道小泾,让整个走廊沾染上恐慌。
纸张散落了一地,尽数染上蔓延过来的血,将黑白晕染成凌乱的腥红,有风吹过,纸张如沾了血的厚重蝶翼,惊慌恐惧地扑腾着,却怎么也飞不起来。
楚曦颤抖着手,缓缓收拢成拳,她同样惊慌恐惧着,但除此之外,更多的是恨意。
是即便目睹着这样凄惨的场景,却生不起一点怜悯,甚至想要让这人立刻断气死掉的恨意。
但,即便如此想着,即便的的确确是她动了手,却仍浑身颤抖着。
没能成为真正的恶鬼之前,她还是害怕的。
·
初中部,三楼某初三教室内,课桌整齐的摆放着,每排八座,两两相连,唯独最后一排角落里是个单座,隻摆了一张课桌。
是楚曦的位子。
没人和她同桌,甚至她的桌子离前桌旁桌距离都很遥远,孤独的紧贴着墙。
倒不是被孤立的原因,是楚曦自己搞出的这样近乎与世隔绝的座位。
她从小就不合群,即便是在学校,班级内。
从不搭理任何人,对一切释放出来的好感与好意都不在意,孤独又高傲的待在角落里,封闭在独属于自己的世界中。
入学至今,她一直是这么过来的。
她是一个孤僻的小孩,是自己选择的孤僻。
老师强製性给她调过几次座位,她不愿意,搬过去后又很快自己搬回原位,叫家长也没什么用,如此一两次后,老师也就不管她了。
毕竟除了这一点,她不会再给别人添麻烦。
作业也都好好完成并交给课代表,点名回答问题也都会好好作答,成绩在班上也算前列,是个聪明的,且看着赏心悦目的漂亮小孩。
她只是孤僻,除了必要交流,基本一句话都不会和人多说。
所以一直以来,都不算是什么问题学生。
直到,初三。
楚曦喜欢画画,喜欢明艳张扬的颜色,虽然她本人很内敛,与世隔绝的死闷,面瘫一样没什么情绪,但脸却很好看,即便整日都没什么表情,也是美的,再加上审美在线,衣品独特。
上学期间,规定必须穿校服,但没规定内搭、鞋袜的样式,只是初中,也不严查髮型,于是楚曦的衣着,在呆板的白蓝校服之上,总是多加一份特令独行的缤纷,有一种与众不同的鲜艳感。
初三,接近成年的孩子们,差不多长开了些,也有了基础的审美观。
尽管大多数人都讨厌她,但要论起学校校花级别的人物,还是会第一时间想到她。
但她太过不合群,和谁都不说话,对谁都没有善意,干什么都是一个人,孤独又高傲。
其他人在她身上浪费过感情和时间,得不到回报,都基本不会再有下一次好意,很快就对她路转黑,抱团合计着孤立她。
因为她太特殊,孤独、高傲、又特殊。
虽然她没惹任何人。
不过对此,她是毫不在意的,被孤立更好,正好少了一些人来和她交流,只要别打扰到她,对她来说就都无所谓。
她不喜欢世人,也不觉得自己需要世人。
但总有一些小孩比较欠,得不到回报却更要招惹,越是不搭理,越是冷着脸,对方越是要主动找事情,甚至是,恶意欺负。
于是到最后,出于喜欢想引起她注意力的,或是出于嫉恨想要故意伤害的,或是恼羞成怒,或是单纯的恶意,或是被迫的协同者,都纷纷达成一个共识,开始欺负她,或是成为凑在最前方的恶意旁观者。
楚曦当然不是个懦弱的人,虽然她本人孤僻沉默,但她几乎什么都不在乎,也几乎在无止境的自我压抑中,丧失了身为人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