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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节

 

而就在将脸别过去的那一刻,不知为何,眼眶瞬间湿润,豆大的眼泪如铜钱坠地般一颗颗掉下来。

自尊心作祟,她不想让他发现,条件反射地用手去擦,可指尖还没碰到,晶莹的泪珠就率先一步被人滑走。

“明明被凶的人是我,怎的你还哭了?”

他软着声调,跟受委屈似的,与先前的姿态大相径庭。

不理会他的话,荆微骊一把将人推开,随即径直走到床榻上,随手扯起一只枕头抱在怀里。

自始至终,都没赏给他一眼。

樊封叹了口气,终究还是没说什么,就当荆微骊以为这人会像以往一样走过来哄她时,他的身影却距离门杦逐渐近了。

怕惊扰到屋内的兔子,开门、关门的声响都很小。

可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的气息完全离开房间内的那一刻,兔子就再也忍不住,泪珠浸湿了臂弯里的枕头,落下清晰可见的水痕。

兔子心想,其实他只要再多哄两句,她就可以不生气了的……

可是他没有,他走了。

皇宫中。

姬未沉难得勤奋,托着腮坐在桌案前,懒散地扫过奏折上一排又一排的小字。

因他怕黑,即便正值浓浓夜色,殿内也因不计其数的烛火、灯笼,甚至是夜明珠而明亮非凡。

眼皮子又开始打架,他双手一个没撑稳,顺势歪下来,却意外将厚厚的一沓奏折都撞到了地上。

噼里啪啦的一阵响,他的瞌睡意立马没了。

原本侍候在侧的几个太监都不在,他习惯性地自己弯腰去捡。

五、六……还有最后一个!

正在心里默数着,他的指肚还没靠近,就眼睁睁地看着那本奏折被另一只手捡了起来。

冰肌玉骨,雪肤嵌莲。

尤其是看清掌外沿的藕粉色胎记时,他瞪大了眼睛,缓慢却猛烈地一寸寸抬头望去。

采薇笑吟吟地看过来,原本捏在手里的奏折悄然落到了他怀中:“阿沉,好久不见了。人长大了,模样也俊了。”

姬未沉有些不敢相信,唇瓣颤巍巍地张开,眉头又皱得明显:“五皇姐?是你吗?”

脸上笑意更甚,采薇直起腰身,语气轻柔:“看来的确是太久不见,小阿沉都同皇姐生疏了。”

怀里的奏折们再次落了满地,他站起身,还是有些难以相信:“你真的还活着吗?可当年朕是亲眼看着你下葬的啊……”

他喃喃自语,过往的记忆躁动不安。

“阿沉看见的,不过是个头顶‘采薇公主’名号的女尸罢了。”她盈盈一笑,不再隐瞒:“你五皇姐我呀,是真真地还活着。”

姬未沉压抑着情绪,拳头攥紧:“姐姐当年的死因,我曾问过赫川哥哥的,但他只说是隐疾复发,不便同我多说。”

“隐疾?”采薇翻了个白眼,嘲弄的笑肆无忌惮:“也是,他好不容易将我推翻扳倒,一个死因倒也没那么重要了。”

“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你的死,同赫川哥哥有关?”

采薇看过来,笑靥如花,却又寒凉刺骨:“是啊。所以姐姐我这次回来,是来报复樊赫川的,就是不知道阿沉你,是选他还是选我呢?”

攥到发抖的拳头突然平静下来,随之缓缓舒展开。

少年的眉宇不知何时变得英朗挺拔,全然不似当年的稚嫩孩童。

因着心里不舒坦,素来讲究的荆微骊没有急着沐浴,就这样抱着枕头侧靠在床柱边上,眼神麻木空洞。

咯吱一声,房门被再度打开。

她不可控地看过去,正好瞧见风尘仆仆的男人提着一只食盒缓步走来。

又赶忙将视线敛回去,她态度冷淡,装走什么都没发生。

樊封也不说话,默默将食盒打开,又将里面形形色色的菜肴、糕点摆满了一桌子。

等这些事做完,最后才又蹲到她身侧:“先吃点东西吧,吃饱了才有力气继续数落我不是?”

荆微骊低低哼了他一声,随即搂着枕头转了半边身子,眼睛还红彤彤的瞧着煞是可怜,可为了故意无视他就被摆出很凶的姿态。

但她演技不大好,被经验老到的樊封一眼戳穿。

长臂从她后腰搂过去,察觉到异样荆微骊羞愤至极地躲避:“你别碰我。”

樊封将她搂到怀里,自己干脆也坐到了软榻上,一字一句道:“阿骊,我希望我们有任何的不满都能说开,别过夜。至于现在,来吃饭,好吗?”

荆微骊抗拒地拧了下身子,但他却很过分地将这个怀抱进一步加深,甚至放话:“如果你不吃饭我肯定是不会放开你的,要是不信我们可以来试试。”

“谁要跟你试啊!”

说完这句话,荆微骊突然捂住喉咙,秀致的眉心呈现“川”字,连嘴角都是下坠的:“你走开,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你吃饭,我才松开。”樊封平静地重复,却别有心思地记下了她方才的小动作。

他家阿骊是个机灵聪敏的,既然打心底里不喜欢采薇,那就更不可能当着她的面吃些什么、喝些什么,这样抽丝剥茧算下来,只能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殿下点了什么不干净的香料了。

想到这里,他眼中的戾气不自觉地加重一分。

被他磨得没脾气,荆微骊只好同意先吃饭,可的当她乖乖坐到桌案前拿起他递来的筷子时,眼前忽然一阵眩晕。

好不容易挨过去,可当她的视线停在满桌的珍馐美味上时,脾胃又翻江倒海般得不适。

忍无可忍,她放下筷子:“我真的不想吃。”

“若是真没食欲,那便不吃了罢。”她的每一个不适都被看在眼里,樊封服软,没有再说些强硬的话。

余光定在还沾染了泪渍没干透的枕头上,他有些难以想象自己不在时,小兔子是哭了几场。

“你出去,我要睡了。”

樊封否道:“我陪你睡。”

荆微骊瞪他一眼,掰着手指道:“随你。”

看着她自顾自地褪裙上榻,樊封苦笑,默默又搬了把椅子来。

如她所愿,这把椅子最终摆在了门口。

取悦她

◎“抱我”◎

夜莺扑扇着翅膀在窗台外落脚, 两声蹄鸣将荆微骊从睡梦中唤醒。

脑袋晕晕沉沉,她下意识用手背去碰额头,却意外地发现了一块还微微有些湿气的巾帕。

轻轻一嗅, 上面还有淡淡的药气, 不苦不涩, 还意外地透着些清甜。

指肚捏着帕子,她眯了眯眼, 又偏头朝一侧看去。

枕边没人,只隐约瞧见透过月光,投射在门窗上的背影。

聂声聂脚地掀开被子, 刚想穿鞋下床,但四肢涌上来的酸软令她难以控制自己。

无奈之下,她沙哑地唤了声:“樊封。”

灰黑色的背影略有晃动:“我在。”

鼻头一酸, 她吸了吸, 眼眶微红:“你能进来吗?我想看看你。”

几乎是话音刚落, 门外便传来不重不响的拉动声,紧接着,门扉被从外推开,男人一袭月牙白袍,圆领衫的款式, 胸前还绣了面文雅至极的翠竹斜阳图。

荆微骊愣了愣神, 攥着锦被的五指不自觉拢紧,如同好似被谁掐了一下的心脏。

“你不喜欢我穿成这样?”走近后, 樊封试探地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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