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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节

 

机会

“那么,就这么说定了!”拂云堆祠外,邵树德端起马奶酒,一饮而尽。

诸部头人也纷纷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拂云堆祠是谁建的,现在已经弄不清了。反正在振武军、天德军一带,无论汉人还是胡人,对这座山上的神庙都非常重视,经常有人前来祭拜。

拂云堆祠旁边还有木兰庙,亦不知何人所建。杜牧有诗云:“弯弓征战作男儿,梦里梳妆与画眉;几度思归还把酒,拂云堆上祝明妃。”

与阴山蕃部的祭天大会设在此处,无人反对,都认为理所应当。

祭天大会结束之后,邵树德又单独留下了最大的五部头人,与他们商量组建牛庄的事情。

所谓牛庄,就是各家拿出一部分草原犍牛,以分期付款的形式出售给唐人农户。前两年不付款,第三年开始付款,直付四年,每头牛每年给两斛五斗麦,总额十斛。按照最近有所上涨的粮价来算,一共值五缗钱。

此时一头草原犍牛,大概值三缗钱的样子,总体而言还是有不少赚头的。

草原上的牛羊,至少一半以上集中在各部酋豪手里。有的贫富悬殊大的部落,甚至绝大部分牛羊集中在头人手里,因此这事也只能和他们谈。

可想而知,这是有相当难度的。

若不是邵大帅如今威望如日中天,诸部头人不得不卖个面子的话,根本没得谈。不是不愿意卖,事实上这种分六年付清全款的方式,对他们而言能额外多赚到不少粮食,主要问题在于人家担心收不回来钱。

说白了,这事就是邵大帅在拿自己的信誉作保。诸部头人捏着鼻子凑出了大概六万头牛,看他们那样子,甚至都做好了收不回来的打算了。

邵树德又好气又好笑,他原本估算阴山诸部,总共有三十万头牛的,最后只拿出了六万头。再多就实在没有了,有的太小不合适,有的要留着产奶,总之既有推托之意,也有现实困难。

邵树德也不以为意。这事只能慢慢来,等做成一次生意后,他们会慢慢转变想法的。

另外,有现钱或存粮的军士家属倒是可以直接购买,草原人也欢迎。和平这么些年来,草原与汉地之间的贸易倒是越来越频繁,如今不少草原牧民已经习惯吃粮食,拿粮食去与他们换牲畜,双方都有赚头。

灵州龙兴寺庄户获得高产的事情已经在周边诸县轰传开来,现在想效仿这种模式的人不少。幕府组织各蕃部组建牛庄解决一部分牛的来源,有钱的军士家属再直接购买一部分,明年估计至少能有一万户实行三茬轮作制。

等他们也成功稳定获得高产,每亩收两斛多麦子后,效仿的人自然会越来越多。有些事情,官府出面先推第一步,后面大家得利了,就会自发地去做,不需要官府再出面了。

“还有一事,明年很可能又要出征了。”说完这话,邵树德仔细看了看五位头人的脸色,见他们没有明显的反对之意后,便笑了,说道:“放心,还是和今年一样,各部凑六千人。”

征河陇五州之战,阴山蕃部前后战死、致残了千余人。

此千人,家人每月可领一斛粮赐,直领十年,与衙军一样的标准——在西征之前,邵大帅一年便已经要支付约十二万斛的抚恤粮赐,西征结束之后,一年又要多支出数万斛。而最初领粮赐的一批军属至今才过去了五年多,且人数也少,再不尽快提高粮食产量,随着今后的战争规模越来越大,这一块的支出也会越来越大,早晚会吃不消。

但邵树德不打算放弃这一政策,因为这是维系定难军士气的重要一环。敌军为何冲不动阵?军士们为什么敢拼命?还不是因为没有后顾之忧!

就是要打消军士们的顾虑,让他们敢效死,定难军才有战斗力。像朱全忠那样实行拔队斩,队头死,全队皆斩,完全靠严刑处罚,终究不是正道。不然的话,为何到处都有宣武军的逃兵,以至于朱全忠要开始在士兵们脸上刺字来抓逃兵了?

队头一死,军士们就无心作战,纷纷逃亡,这不是笑话是什么?

脸上刺字,是犯人才有的屈辱,让军士们也这样,还当他们是人么?到处被人瞧不起,士气能高?

“敢问灵武郡王,明年可是征山南西道?”山后党项头人、鸊鹈(pi ti)泉巡检使庄浪伸问道。

“正是。明年二月春社节之前抵达夏州。”事到如今,对他们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这次出征,邵树德没要求他们带牛羊,原因是去年西征河陇,其实没赚到什么,可能还是亏的。普通军士得了赏赐,欢天喜地,但牛羊大部分是头人提供的,对他们而言,收益支出不成比例,纯粹是亏本买卖。

这次出征,入关中之后,肯定要就地派捐,让当地百姓提供粮草、赏赐。山南西道也富裕得很,大伙来帮忙的,诸葛大帅当然也会有所表示,诸部头人总算是能赚一笔了。

“总之做好准备吧,六千人,春社节之前到,不得失期!”谈完这两件事后,邵树德也不打算逗留了,直接南下回夏州。

看着已经增加到210人的具装铁骑,诸部头人都有些畏惧。人马俱披重甲,刺斫不入,这给人的视觉冲击力就很不一般。

邵大帅将这210名具装铁骑统一命名为“铁鹞子”,非常装逼,此时也都披甲在拂云堆祠外等候——嗯,一会走了后就得把装具放到驮马上,纯粹为了显摆。

离开阴山后,邵树德一路马不蹄停,经河套草原返回夏州。

在地斤泽的时候,他临时逗留了两天,与嵬才苏都聊了聊出兵的事情。随后,又见了见辩才、增忍师徒。

龙兴寺分院的庙宇很气派,但传道效果嘛,怎么说呢,很一般。信徒很少,信徒们的供奉就更少了。

邵树德想了想,是不是给他们拨点款,好让传教效果更好一点?这就得回去后找幕僚们商议商议了。

离开了地斤泽,飞快赶回夏州后,又是一波祭天大会。

邵大帅感觉自己快成工作机器了。一年三百多天,不是在外征战,就是在镇内处理各种事务。甚至就连曾经的爱好打猎,都成了一场大型的政治聚会,与一帮部落老男人们勾心斗角,算计着人家的那点本钱,做着各种利益妥协。

心累!

反倒是家里的姬妾们,什么都不用做,洗白白在床上等着大帅回家“服侍”她们就好了。完事后还要为她们的孩子出去打江山,男人苦啊!

当初怎么就脑子一抽,掳了这么多女人回家?还要一个个为她们负责?但色心一起,还是忍不住要干这事,人哪,就是贱!

“大帅,陈副使回来了。”刚刚回到衙门煮了一壶茶,亲兵十将李仁辅进来禀报。

“让他进来吧。”邵树德提起精神,坐直了身子,说道。

“大帅,幸不辱命,见到诸葛大帅了。”陈诚一脸风尘之色地走了进来。

“陈副使辛苦了,先喝碗茶暖暖身子。”

“怎敢劳动大帅亲自动手,还是某来吧。”

“陈副使顶着寒风、严霜,在外头为我奔走,如此忠勤,倒碗茶怎么了?且坐下吧。”邵树德一人倒了一碗灵州香茶,然后坐了下来,问道:“山南西道是个什么局面?”

“不太好。”陈诚摇了摇头,道:“兴、凤二州已被杨守忠拉了过去,诸葛大帅率万余人征讨,围城逾月,不克。后因诸葛仲保自立之事仓促退兵,反倒被杨守忠占了一点便宜,兴元府的人心愈发涣散。”

“诸葛大帅身体如何?”

“百病缠身,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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