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节
巡视完一圈后,刘康乂又回到帐中,仔细擦拭着兵器,精力确实旺盛。
“将军,崤山营寨烽燧连举四烽!”突然间,亲兵急急忙忙地前来禀报。
“刷”地一声,刘康乂将佩剑入鞘,大步走出营帐,向东望去。
此处可直接看到崤山,烽燧上四道狼烟在晴朗的天空下清晰无比。
“哪来的贼兵?”直接踢飞了一块石子,刘康乂恼火地问道。
若真有大股贼军进逼崤寨,那可真是个麻烦事。
“将军,还是回援吧?营内只有两千众。”众人一齐把目光看向他。
七千大军,被带走了五千,还尽是精壮,营内可谓空虚。
“贼军未必知晓我营内虚实。”刘康乂神色烦躁地走来走去,下不了决心。
崤寨艰险,易守难攻。临走之前,他又做了布置,营内旗帜、金鼓一样没少,就和大军没走之前一模一样。
贼军初至,他知道营内有几个人?而且有寨墙、地利因素,两千人也不是不能守一守,有必要急着回去吗?
“将军,崤寨紧要,还是速速回援吧。我等辎重皆在寨内,若有失,能坚持几日?”
“军使,胡帅并未要求我等出击,只言固守寨子即可。”
“将军,还是回去吧。我看乾壕寨还能坚持一段时日,待杀退贼军,再从长计议。”
“大逼之势,人数定然过万,靠两千羸兵守御,有点悬。”
部将七嘴八舌,纷纷进言。
刘康乂停下了脚步,脸色变幻不定,委实难以下定决心。
众人都不说话了,静等他做出决定。
“罢了!”到了最后,刘康乂跺了跺脚,长叹一声,道:“是我心急了。崤寨才是根本,不容有失。传令,立刻出发,回师救援!”
“遵命!”
命令一下,归心似箭的汴军士卒以极快的速度收拾停当,随后分批出谷,往崤山营寨的方向赶去。
离举烽已经过去一段时间了,也不知道情况如何。众人心里发急,脚步不自觉地加快了。
但山路狭窄难行,便是想快,又如何快得起来?
走到最后,整个队伍已经被拉成了一条歪歪斜斜的长龙。
刘康乂扫了一眼,队列乱七八糟的,有人气喘吁吁,有人璞头跑歪了,有人将器械放在驴骡背上……
唉,白折腾一场!
他不再看这些糟心事,打算走过这段窄路,到前方一处谷地上整理下队形,不然人怕是都要跑散了。
而就在此时,两侧山林间突然飞出了无数箭矢,完全覆盖了狭窄逼仄的谷道。
正在赶路的汴军士卒自然不可能还穿戴甲胄,这会突遭箭雨打击,可以说毫无抵抗力,当场被放倒了一大片。
战鼓擂响,喊杀声从两侧响起,继而回荡整个山谷。
大群身穿褐色军服的士卒从山林中一跃而起,以队为单位,沿着缓坡而下,奋勇冲杀而至。
中埋伏了!刘康乂只觉天旋地转,眼前一黑。
亲兵匆忙扶起他,找了几匹空马,奋勇突围。
五千汴军,白给了!
大丧师徒
战场之上,汴军已经处于完全的混乱之中。
古来征战,但凡行军途中被伏击,除非伏击者太菜,否则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盖因行军状态,一般过险要路段时,军官才下令将士临时穿戴一下甲胄,将长短器械从车驾上取下,列队而过。
但过了这段,要立刻脱了甲胄,不然走不了多远就累得气喘吁吁,无力再战。
此时汴军就在急行军,队形散乱,还被地形限制,首尾不能相顾。
埋伏的夏军从两侧山林中冲下来后,当场就把这条“长蛇”给截成了数段。
横山都重甲武士上山下坡,习以为常,五十人一队,后排步弓连发,前排长枪连刺。
快步小跑,但有章法,不是各自为战。
队与队之间也有配合,哪一队突出了,会立刻缓一缓脚步,成列逐奔,坚决不给敌人乱战的机会。
这样一来,战场上的局势就一边倒了。
汴军将找不到兵,兵找不到将,只能自发集结,随后被成列而来的横山都武士一一刺死。
“射!”密切观察战场形势的副将令旗一挥,鼓吹声立刻吹角,弓手上前,一阵箭雨落下,集结在一起的近百名汴军惨叫不已。
“杀!”又一面令旗挥舞着,鼓吹手击鼓,沉重的脚步声响起,伴随着甲叶摩擦碰撞声,一排军士陆续刺出长槊,残存的汴军顿时溃散。
有组织和无组织厮杀,差别就是这么大!
其实伏击汴军的夏军人数并不多,不过就一千横山都甲士罢了。关键是汴军有没有抵抗的体力、组织和意志,这才是关键。
谷道另一侧,七八百骑兵已经牵着战马走过了一段最难走的路。军官一声令下,众人纷纷上马缓缓加速,最后以雷霆万钧之势直冲了过去。
在这种狭窄的谷道里,若敌军没有崩溃,是绝对不宜直冲的。
不过此时没有任何问题。
对付这些跑得气喘吁吁,体力大衰,器械不全的汴军士卒,在最初的伏击成功之后,敌人就已经丧胆,一个个只想逃命,击溃他们,完全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高仁厚放心地走下了高坡。
他在川中打仗,就喜欢出其不意,玩过好几次这种招数。
比如声言不欲讨某人,麻痹对方,然后突然杀至。
比如假装溃败,将敌军引入埋伏圈,突然杀出。
但最近一次伏击朱玫,他是有了心理阴影了。
放过了朱玫的前军,专门伏击中军,也成功让朱玫的凤翔军陷入了混乱,但从后面赶来的王行瑜脱下甲胄,肉袒搏杀,凤翔军士气爆棚,居然将伏击他们的东川兵击退了。
怎么会有这种事情?
今日这场伏击,他是从头到尾捏着一把汗的,老人家也是不容易,幸好最后没出现违反他二十多年军事生涯认知的事情。
“打成了击溃战,美中不足。”高仁厚看着漫山遍野的汴军溃兵,砸了咂嘴,有些遗憾。
“贼将呢?”他又问道。
“似是中流矢倒下了,被亲兵抢走,上马奔逃。”有人回答。
“应未中箭,只是晕倒了。”又有人说道。
“好端端一个人,又没受伤,为何会晕倒?”
“难不成是气晕了?”
高仁厚听得有些头大,道:“招降汴军士卒吧,让他们别跑了。弃械跪地者免死。”
“遵命。”
“获贼将刘康乂者,赏绢五百匹。”高仁厚大方地说道。
这一仗,他又找回了昔年在蜀中平灭草贼阡能、攻灭东川杨师立的感觉,信心又回来了啊!
唔,老高在为找回感觉欣喜,刘康乂则在狼狈奔逃。
“刘康乂,别跑了!”
“刘康乂,你回去也得被斩,何不降了?”
“别躲了,这片林子,我等一一搜剿过去,你往哪逃?”
“恁多废话,搜!一刀斩了这厮!”
幽深的树林之中,刘康乂早已弃了马,在亲兵的搀扶之下,跌跌撞撞地往前逃窜。
林外有不少正在追击汴军散卒的夏军军士,他们未必发现了刘康乂在哪,此时这么说,不过是想着刘康乂主动归降,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