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节
大坞之事,群议之后再说?”
这是想甩锅了。让更多的人来讨论做决定,免得被人嫉恨,最后死得很惨。
韦昭度不傻,站在朝廷的立场上,最好谁都不得罪。但如果非要得罪一个人,那——呃,得罪人的事情我还是不想干。
“还有复州之事。”韦昭度又拿起一份公函,苦笑道:“树德尽出难题。”
复州目前在杜洪手里。
这个州按理来说应是山南东道的属州,但谁让赵德諲当年还是秦宗权的部属呢?最后反正归正朝廷之时,手里只有除复州外的七州之地。授忠义军节度使旌节之时,发下的地图文籍上也没有复州。
复州同样也没有划到武昌军的辖区。朝政混乱,一直就这么拖着。但现在拖不下去了,邵树德明确要求将复州三县划归忠义军,实控此州的杜洪焉能善罢甘休?赵匡凝一旦夺占复州,兵锋立刻直指武昌军理所鄂州,因为二州相邻。
“赵匡凝、杜洪都在上供……”崔昭纬也感觉比较棘手。
武昌军的位置还是比较关键的,浙东、浙西、宣歙、江西等镇上供的财货要么经过鄂州运至襄阳,要么经扬州走汴水运至河阴。如果把杜洪得罪狠了,可就断了一条路了。
“听闻树德欲南下同州,不如遣人去与他谈谈。他还是愿意讲理的,或可说道说道。”韦昭度建议道。
“也好。”崔昭纬点了点头。
朝中四位宰相,刘崇望就是个添头,没什么话语权。郑延昌主要梳理财政,也不会在这些事情上花费精力。各种大小事务,他们二人定下了,刘、郑二位一般不会反对。
邵树德与朱全忠持续到第二年的战争,可让人愁死了。
一打起来陕州漕运就停摆,朝廷财政便受到影响。偏偏任何一方在短时间内都无法取胜,这战争竟然长期化了,也不知何时是个解脱。
“韩全诲一去数月,而今也该回返了吧?”念着邵、朱二人的战事,韦昭度思维发散,不知道怎地,就想起了当初去天平、泰宁、武宁三镇宣旨的中官韩全诲。
不知道他们的河南之行,又会对邵、朱二人的战争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徐州
大顺三年十月,徐州彭城县。
天色已暗,残破的郡城内一片凄风冷雨。
大街上已无几个行人,如今这个世道,饭都吃不饱,这么冷的天,还下着冻雨,谁没事出去乱晃?
街道两侧多是民宅,店铺就没几家,看起来也满是灰尘,应该停业很久了。
民宅内黑漆漆的,偶有一点如豆的灯光,看起来死气沉沉。
一阵冷风从城墙豁口处吹来,街口光秃秃的老树如风中残烛般摇晃不已。
豁口处还有一些军士戍守。但他们缩手缩脚,神色麻木,连做做样子也不愿了。
幸好汴军已经退走,不然就这鸟样,一个夜袭城池多半就丢了。
一名胡子拉碴的中年军官靠在草草搭建的窝棚立柱上,身上的绵衣破破烂烂,败絮露于外,眼神死死盯着大街的尽头。
那是一座灯火通明的豪宅大院。
门口石狮上方挂着灯笼,异常明亮鲜艳,也不知道用了多少蜡烛。
豪宅之内,声浪直冲云霄,竟是满堂宾客。
时溥宠妾刘氏亲自给主桌上的封渭、韩全诲等人斟酒。
此女异常貌美,封渭不敢多看,只与时溥聊一些风花雪月的事情。
“吾儿已遣人带信回来了。”时溥仰头灌下一口酒,显然心情极好:“右军中尉骆全灌授其玉山都都头之职,月俸八万钱,还赐了京中宅第,此皆仰赖灵武郡王的面子。”
主桌上还有一些武人,都是时溥的亲信。他们也有子弟跟着时瓒入京,纷纷起身向封渭敬酒。
封渭也不推辞,一番觥筹交错之后,脸色已是红透。
时溥将刘氏抱置于腿上,手已经很自然地伸进了襦裙里。
刘氏似是早就习惯了这种场面。
武夫嘛,和手下一起玩乐的多的是。姬妾对他们而言就是件玩物,随时可以送人,随时可以拿来招待人,稍不顺心,送往军中充作营妓的也多的是。
“丁会此贼还屯于宿州,张璲这狗东西,竟然降了朱贼。”聊了会别的,话题终究还是不可避免地转到了当前局势之上,这是谁也回避不了的事情。
前阵子时溥率军从郓州返回,半途与赶来截击的丁会战了一场,败退回徐州。
濠州刺史张璲绝望之下投降丁会,泗州刺史张谏听闻也有些动摇,但终究没降。
不过时溥对他也不是很信任,因为有人密报,张谏私下里与杨行密的关系不错,再加上之前极力劝阻他南下掳掠淮南的事情,时溥甚至都想把张谏骗来徐州,当场斩杀,换个人当泗州刺史了。
濠州投降后,朱全忠在淮南已据有三个州,即寿州、濠州、楚州,若再拿下泗州,淮水尽在其手,行密将无险可守。
朱全忠与杨行密的冲突,或许已不可避免,除非他愿意让出寿、濠、楚、泗等淮南属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