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节
在河东军中,康君立、薛志勤这两个老人是一路,李存信、李嗣源这两个后起之秀也与他们交好,今后还得扩大圈子,同进同退。
薛志勤闻言默默点头,随后笑了笑,道:“王家兄弟相残,与匡威、匡筹何其相似也。河中人心浮动,将官无所适从,十成战力能发挥五成就不错了,今只需击退邵——树德,或许便有机会。李存孝那个莽夫素来不尊敬我等,居然得授新毅妫都团练守捉使,真是气人。”
“若定河中,无论如何,便是豁出老脸,我也得为铁山求个存身之地。王珂既是大帅之婿,定然不会在此事上留难。”康君立慨然道。
“我是不成了。”薛志勤连连摆手,道:“康都头上去,我心服口服,别人,我不服!”
“都是老兄弟,一荣俱荣。”康君立笑道:“而今还是先得打赢再说。”
“都头何日出兵?”
“就这两日吧。”康君立道:“大帅有令,五院军也带上。”
“五院军可能战?”薛志勤有些吃惊,问道。
五院军是去年新建的,以河东各军将校老卒为骨干,拣选成德、幽州、大同三镇降兵精壮一万五千步骑补入,全军二万人,是河东诸军中编制最大的一股。
这几年,李克用三攻成德,俘斩数万。在代北与赫连铎、李匡威大战,俘斩就更多了。总计俘虏了四五万人,拣选一万五千人,那确实是精壮了。
这些兵,单论技艺没问题,他们问题出在脑子里,即愿不愿意为你而战。
“都是当兵吃粮的,也一年了,差不多收心了。”康君立道:“放心,不会委他们重任的,硬仗还得靠老部队。”
“我这便放心了。”薛志勤道:“让他们去攻坚。”
康、薛二人相视一笑,尽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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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屋县外,张慎思刚刚收到一封用羽箭射来的书信。
书信的落款是高仁厚。他写这封信的目的是——呃,劝降汴军大将张慎思。
“莫不是个妄人?”张慎思览毕哈哈大笑。
高仁厚在信中直言,他有十万吐蕃蕃兵,严阵以待,望汴军好自为之。若解甲来降,吾主宽厚,定有府邸赐下,财货、美姬不缺。
有拓跋焘劝降臧质的味道了!
当年拓跋焘兵围盱眙,对守将臧质说道:“吾所遣斗兵,尽非我国人。城东北是丁零与胡,南是三秦氐、羌。设使丁零死,正可减常山、赵郡贼;胡死,正减并州贼;氐、羌死,正减关中贼。卿若杀丁零、胡,无不利。”
竟是胜败都能“赢”!
“邵树德越来越不成器了,大发蕃兵,尽是送死之辈。”好吧,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张慎思还是不可避免地受到了影响。
杀了这些吐蕃人,真能伤到邵贼的根本吗?
他只带来了两万余衙军,还有两万土团乡夫,真打起来,结果是什么,可真不好说,兵力不足啊!
不知道邵贼那边有多少人,“十万吐蕃蕃兵”自然是吹牛,莫不是有三万?怎么养的?
罢了,大帅也没说一定要攻打河中。
此番出兵,整修齐子岭的汉箕关是第一要务,轵关、王屋县的城防也需加固。其他一些险要地段,能筑城设寨的,也得一一修筑。
当然,若有机会攻入河中,那也不会放过。
王家兄弟内乱,在这件事上,李克用比大帅更着急。先让河东与灵夏打上一打,互相削弱一番,岂不美哉?
“我自扎紧樊笼篱笆,以待天时。”张慎思哼哼了两声,随即找来文吏,让他拟一封信,将此事报予大帅知晓。
他做事一向谨慎,尽量不留下任何把柄。大帅的脾性,幕府诸将谁不知晓?
要想得善终,就得从这些小事一一做起。
办完了这些后,张慎思想了想,一仗不打也不好,或许该试探试探夏贼的实力。
发展
“现在我军屯兵三处。”长秋驿之内,陈副使又走到了墙边,拿木棍指着墙上的地图,道:“其一,振武军张将军守龙门关东城、龙门县、玉璧故城、新桥渡一带,共步骑万人。”
龙门关、玉璧城东西相对,新桥渡在汾水南岸,恰似一个倒着的三角形,扼守大军归路。
“其二,已经渡河完毕,正在东行的经略军关将军所部,计划屯于晋州北部,看顾北路。此一路,兵力最雄厚,当面之敌也最强。”
“其三,绛州接应使高仁厚屯于王屋山一线,计有义从军一部、天雄军总计万人,看顾东线轵关道、乌岭道。”
“大帅自将铁林军坐镇稷山,随时应援。”
大体上就是这么布置的了。兵力分散,兼顾各个方向,说实话乃为将者之大忌。但邵树德胃口太大了,后面可能还要调整。
“朱全忠有二十万大军,然我看他也无兵可用。我亦有十八万大军,同样无兵可用。如今看来,竟是我那义兄可用之兵最多。”邵树德揶揄了一下李克用。
众人皆明其意,地盘小嘛,需要分散到各地驻防的兵力少,一次随随便便动用七万左右的部队,比邵树德、朱全忠都厉害。
当然,如果邵树德、朱全忠狠下心来,完全可以调动比李克用更多的兵力来对付他,只不过现在没必要罢了。
“好了,既然明白大体形势,便分赴各军吧。”邵树德起身说道。
这可能是大战开始前最后一次集中议事了。铁林、经略、振武三军的主要军官都来了,甚至就连侍卫亲军都来了一个千户:孟知祥。
战事一起,主将离营,军心不稳,不可能再像现在这般。
四月二十五日,王瑶率军二万抵达汾水北岸。
邵树德站在一处小台塬上,居高临下观察着这支部队。
至少一半土团乡夫!
若是常年有兵灾的河南土团乡夫还好说,经受战争洗礼较多,有点战斗力,但河中的土团兵?邵树德不乐观。
剩下万人,应该是外镇军性质的,从装备和士气上就看得出来。
侍卫亲军两千骑撤到了汾水北岸,并毁掉了新桥渡河面上的桥,原因是河中大军一部已经进抵宝鼎县(古汾阴县,今山西万荣),离汾水只有六十里。
王瑶终究没有昏头。他的部队已经在汾水北岸觅址扎营,打算与王珂隔汾水对峙,这是一个比较务实的策略。
不出意外的话,王珂应该能出动三万衙军,人比你多,还没有那么多凑人头的土团乡夫,主动阵列交战,胜算不大。
王瑶又一次来到了长秋驿。
铁林军正在外头列阵操练,临时校场上旗帜飞舞,金鼓响彻半边天。
万余人同声喊杀,王瑶带过来的马匹受惊,差点人立而起。
“叔父!”王瑶匆匆下马,看着端坐于军中的邵树德,大喊大叫。
虎背熊腰的邵氏亲兵站在他面前,两人一组,长槊交叉,竟是不让他进去。
“叔父!”王瑶猫起腰,打算从底下钻进去。
亲兵十将郑勇走了过来,将王瑶从地上提起,无奈地说道:“王使君,你也是有身份的人,何必如此作践自己,就想这样爬过去?”
“还请郑将军通传一声,王珂大军已过辛驿店,其众数万……”
“王使君,大帅早有言,他帮你挡着晋兵,王珂还得自己解决。若我军帮你击败王珂,那这河中节度使算谁的?”郑勇问道。
王瑶脸色一变。
“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