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节
:“都是技艺娴熟的积年老兵,拉上阵便能战。”
“这便好。”邵树德笑道。
随后又与王瑶谈了些有关绛州铁矿的事情。此时全国共有68个州产铁,绛州就是其中之一,产量还不小。河中府军士需要打制器械,需要绛州供应铁料。邵树德暂时不想在这事上卡王瑶,反正他知道有这么一回事就行,多少是个制衡。
王瑶走后,邵树德让两位儿子坐到身侧,道:“方才王瑶心里明明恨极了为父,但却不敢发作,那是因为他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为父夺他精兵,逼他带兵与汴军厮杀消耗,还将盐利、税关所得拿走迁移军士家人,每一件事,都对他不利。但为父保证他节度使的位置,朔方军的存在,也客观上压制了河中野心家的冒头,所以王瑶他对为父是又痛恨又感激,只要我不把他一步逼到墙角,而是钝刀子割肉慢慢消耗,他就很难下定决心翻脸。”
承节、嗣武静静听着,但理解这些事情,对他们而言可能还有些难度。
“但这些招数也不是对所有人都有效。”邵树德宠溺地摸着两位儿子的头,笑道:“得看人的!这世上有很多武夫,他不会考虑那么多,性格暴躁、易怒、冲动,做事不考虑后果。若将王瑶换成李克用,当场就拔刀和我干起来了。”
“伯父真的那么冲动吗?”邵嗣武有些好奇。
“伯父如果这么干,可比那王瑶英雄多了。”邵承节也道。
“哈哈。”邵树德笑而不答。
邵嗣武,更像自己,从一些小细节方面可以看出,做事喜欢考虑方方面面的因素,不愧是玉娘的孩子。
邵承节,更“勇”一些,喜欢以力破局,这可能与他从小受到万般宠爱有关。
都是好孩子,邵树德对他的这两个“作品”非常满意。
“大帅和两位公子都在。”陈诚在外面徘徊了一会,见邵树德教子完毕,便笑着走了进来,一一行礼。
邵氏父子三人起身回礼,然后落座。
“大帅,折令公退兵了。”陈诚开门见山,仔细讲起了刚收到的军报。
南阳三路出师,如今看来声势是达到了,也取得了一定的战果。
西路军王遇部袭破鲁阳关,进占鲁山县,尝试攻了一下平高城,没打动。随后他做了一件很果断的事情,即留少量兵力在鲁山县监视汴军,主力退回了鲁阳关,同时大力整修、加固关隘,做长期坚守的准备。
东路赵匡璘率膨胀到万人的兵马渡过淮水,四处袭扰,得粮五万余斛、人口近万、钱帛若干,统一押回了申州,随后往随州转移。
丁会率三万衙军赶到蔡州,赵匡璘闻风而遁,在汴军离他们还有百里的时候就逃回了淮水南岸,颇有“上勇”的风采。
最关键的中路威胜军两万人,又要分兵监视葛从周,还要攻叶县,有些力不从心。
围城半月,死伤不轻,始终没能拿下叶县,最终无奈撤退。
葛从周趁势追击,都将折从古断后,损失了两千余人,但主力成功退回了方城关。
西路、东路,都可以说是获胜了,但中路说平局都很勉强,严格来说是败了,因为强攻叶县以及撤退时所产生的死伤远超汴军。
“这么说,丁会将从徐州减下来的兵马都带到了许、蔡。”邵树德轻轻放下军报,似乎并不怎么担心。
“大帅,现在战场重心,应该转到唐州和申州了。”陈诚说道:“丁会既来,当不会轻易就走。宛叶走廊这条路,有方城关在,问题不大。三鸦谷路,我军既已得鲁阳关,汴军也很难轻易突入,故邓州一路无忧。如今需防备汴军攻唐、申二州。”
“唔,如果情况紧急,可放弃申州,收缩兵力,固守唐州。”邵树德毫不犹豫地做出了决定。
淮西一带的驿道体系,主要有两大串,都是南北向。西边一串,从洛阳南下经汝州至襄阳;东边一串,郑、汴经许州、蔡州南下申、光。
这两大驿道集群,过邓州,也过申州,但就是把唐州漏掉了。
事实上唐州北边是山,路不好走,仅有一条不甚宽广的小驿道通往蔡州,这是需要重点防御的方向。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事还是交给折帅来办。”邵树德说道:“昔年张全义治汝、洛,河南府得民五万户,汝州仅万户。葛从周在汝州征战,所需夫子役徒,多来自陈、许、蔡三州。此番丁会又来,这三州百姓又不是铁打的,总得喘口气吧?寒冬腊月的,汴军短期内也无力发动大规模攻势。”
“大帅,料贼以宽啊。”陈诚提醒道。
“明白。”邵树德摆了摆手,说道:“等过了正月,我就在河阳一带发动攻势,再调动一下汴军。”
折宗本三路出师,吸引了汴军过来,转入守势,那么邵树德就在河阳一带发动大规模攻势,再吸引汴军注意力。如果朱全忠扛不住,往河阳增兵,那我就转入守势,然后折宗本再在南阳发动攻势,袭扰汝、蔡等地。
至于朱瑄、朱瑾兄弟,邵树德不指望他们提供多大帮助。
事实上他现在还有点担心因为自己的帮助,让二朱比历史上提早败亡。
二朱没有外人帮助,麻木地顽抗坚守,或许能坚持个两年。可一旦有人给了他信心,他不装死了,反而活跃起来,这是有可能吃大亏的,毕竟他们现在野战基本就是败,没有第二种可能。
他们继续存在下去,牵制汴军兵力,当好“气氛组”,就已经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