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节
得解宾久久无言。
“拖得越久,咱们手里的货就越不值钱。”苏濬卿步步紧逼,凑近解宾,低声蛊惑道:“解将军统兵三千有余,可将孟州牢牢握在手中。咱们便来个斩关落锁,封闭四门,中潬城那帮汴宋武人,怕是拿咱们没办法。随后便遣使至河清,献城以降,则大事济矣。当然,若解将军能攻拔中潬城,一并献了,则功劳更大。”
解宾不说话,因为他觉得有点对不起张全义。
“解将军可是担心无颜面见张帅?”苏濬卿笑了笑,又道:“其实无妨。咱们可先派人前往河清,私下里面见邵树德,以张帅的名义请降。待一切谈妥之后,便拥着张帅出城,张帅自然会理解我等苦心。”
解宾突然觉得苏濬卿这个人很可怕。
他背叛过一次李罕之,今又想背叛张全义,全都是在为自己谋划,偏偏还在讲什么天下大势,似乎在为自己涂脂抹粉,说到底还不是造反或哗变么?
武人说哗变就哗变,从来不满口大势所趋之类的屁话,磊落得很。
“解将军不说话,我便当你是默认了。”苏濬卿等了半晌,试探性地问道:“或可暗中遣使面见树德?”
解宾突然笑了,道:“总算你还有点良心。方才若说绑了张帅献城,我便已经一刀斩下了。既如此,你我各派一使者同去?”
“理应如此。”苏濬卿勉强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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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苾璋难道没有遵从号令?”柏崖仓城内,邵树德握着手中的军报,有些不开心。
飞龙军一部渡河东进,试探性追击,结果被汴军击败。
虎皮被戳破了,撤退中的汴军还怕你吗?
一两万人追击三四万人,本来靠的就是一股气势,你现在把心理优势打没了,后面定然束手束脚,这一路也追不下去了。
沁水以东的地界,还是得从河清这边出兵,南北两路夹击,才能把汴军赶跑,虽然他们现在已经在渡河前往郑州了。
至于南路主力何时出师,其实也快了。
庞师古的大营内留守兵力越来越少,坚锐军、土团乡夫、诸支骑军陆陆续续,或走河阳浮桥,或通过船只,如今散在河阴、汜水、洛口、汴口、河阳中潬城、南城一线广阔的地域内。
雄威军的番号也已经两天没见到了,但应该还未撤走,可能正在做渡河离去的准备。
夏军各支主力连续攻寨,得了许多汴军遗弃的辎重、粮草,算是发了笔小财。
不过从六月十一开始,攻势便暂停了。
邵州诸县土团乡夫毕竟不是地里长出来的韭菜,他们最近一两年间战事频繁,死伤颇重,确实不宜再打下去了。
邵树德了解到,他下令从王屋县一户征一丁,计一万丁上阵,但实际上王屋县的一万户仅仅存在于户籍之上,早没有这么多了。很多只有一个人的户已经死光了,成了绝户。但王屋县仍然送来了一万丁,具体怎么操作的,可以自行想象——反正战场上出现了不少满头白发的蕃人。
疲惫的武威军已经撤下去休整了,不再参与后续战事。
目前就铁林军、天德军还有余力,但强攻深沟高垒的汴军,似乎力有未逮。
汴军在一些放弃的营寨内遗留了不少粮草,夏军收集起来,随后便开始了静坐战争,体现了一种无言的默契。
这场战争,终有尽头。
“大帅,修武、获嘉、武德、武陟、河阳、温诸县,还得聚齐大军以后,并力东进,方可一一收取。”陈诚将一份计划书递到邵树德面前。
邵树德简单看了下,又问道:“汴军会不会构筑沁水防线,赖着不走?”
“可能性不大。”陈诚说道:“秋日之后,沁水水浅,涉渡极易,且无法行船运粮。汴军谓我骑军众多,容易截断其粮道。若派大军护送粮草,固可保无虞,然耗费太多兵力,就为了几块无人的土地,殊为不值。汴军可能保留一些据点,如武陟县南之渡口、河阳北城等,留着一点异日北上收复失地的念想,但多半无甚用。”
“说话还是这么刻薄。”邵树德笑道:“朱全忠多半后悔了,这仗打得不值啊。早知道直接守好那些渡口就行了,主力继续攻朱瑄、朱瑾,说不定这会已经拿下一些州县了。其实我很好奇,接下来朱全忠会怎么应对?”
“在北岸坚城内留兵戍守,派斥候不断前出,搜集我军情报。同时在河南岸留行动迅捷之军,如骡子军,随时援应。即便我军偷渡南下,亦可四处补救。”陈诚答道,显然思虑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