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5节
什么?夜宿龙床是谣言?我女儿好好的后宫嫔御、圣人昭仪,不就被他睡了?我能没你清楚?
二月初四,东路军抵达申州左近,同时接到了招讨副使牛礼的命令,转趋光州,申州兵力寡弱,他们自己攻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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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千里之外的黄河北岸,飞龙军终于南下了。
他们没有去卫州掳掠百姓,而是南下接应先期渡河的蕃人骑兵。
从武德、武陟南下的人吃了一个不大不小的亏,有四百骑深入得太远了,一路奔袭到了郑州理所管城县附近,袭击了一支往河北岸运输粮草的队伍。随后杀得兴起,违背了不许屠戮百姓的命令,一路烧杀抢掠,然后被设伏,吃了个大亏,损失两三百骑。
带队南下的薛离懒得去管蕃骑的死活,他直接带人夜间潜行,蹿到了河南府巩县附近,突袭了汴军的一处屯粮点。
此时战斗已经进入尾声,只听“轰”的一声,汴军营寨的大门被数十匹马集体拉倒在地。
早就等待多时的上千甲士蜂拥而入。
寨内仅剩百余守军,也不是什么精锐,直接就被杀散了。
薛离满意地看着这一切。
飞龙军已扩军至万人,他们已经是夏军各个序列中花费最大的部队,自然要体现出价值。
是的,没错!一万骑马步兵的开支,比一万骑兵还要高,而且高不少!
他们是重甲武士,人人有铁甲,步战搏杀是看家本领,箭术、枪术、刀术完全是按照步军主力来严格训练的。
每人一匹骑乘用马、一匹驮马,没有战马,但消耗依然极大。
机动能力很强,武器多样,弓、弩、刀、槊等等随处可见,遇到骑兵难以啃下的堡寨时,他们根本不惧,有较强的攻坚能力。
而在遇到敌军骑兵时,按照步兵战术下马结阵,长槊在外,劲弩强弓攒射,往往打得骑兵不敢靠近,大败而逃。
薛离曾经看过军中文吏领取物资钱粮的账目,似乎感觉到粮料官心在滴血。同时也见过骑军同袍们眼红的目光,步兵的花费居然超过骑兵,到哪说理去?
骑马重甲步兵,简直是完美的兵种,可惜太贵了。
随着最后一声惨叫消散在风中,营寨内再无任何抵抗者。
薛离让人摇了摇旗,不远处的山坡上还有七八百人,那是看守马匹的队伍。
他们接到命令后,立刻带着马匹下山,到营寨处汇合。
“粮草合用的带一部分,别带多了,驮马可载不动。”地上横七竖八躺满了汴军尸体,流出的鲜血还微微冒着热气,薛离站在一片血泊之中,下令道:“带不走的一把火烧掉。”
“遵命!”部下轰然应命。
其实汴军的粮食他们并不稀罕,也太重了,不宜携带。
他们出发时,一般只携带肉脯、干酪及新运来的奶粉。尤其是奶粉,食用起来非常方便,骑马赶路时就能操作:往牛皮囊里倒一些奶粉,然后扎紧封口,囊中有水,骑马颠簸过程中就把奶粉搅匀了,融化在皮囊中,然后就可以吃了,一点不耽误工夫。
粮食主要拿来喂马,野外找不到太多合用的干草,基本全程喂粮。
说起来马匹还是太少,如果一人5-10匹马就好了。毕竟你不可能保证次次劫掠到粮食,因此每一次成功的抢夺都弥足珍贵,必须尽可能多地补满粮食储备,不然饿肚子是很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一人两匹马,只能保证他们在有限的区域活动,只有5-10匹马,才能完成深入汴军腹地数百里抄掠的伟业。即便敌人坚壁清野,依然可以在野外坚持很长一段时间,直到完成下一次劫掠——如果劫掠没成功,那就真的只能吃树皮了,甚至在万不得已时杀马充饥。
但一般而言,携带5-10匹马的骑马步兵,比携带同样数量马匹的骑兵,成功劫掠的可能性要大多了。骑兵步战太弱,连坞堡都啃不下来,这是飞龙军将士们一直以来反复嘲笑的事情。
“收拾妥了以后,把寨子、粮食、尸体都烧了,咱们向东,去荥阳转转。胡真、朱珍若有本事,就把我堵住。”薛离大笑道,心情十分畅快。
这种想打就打,想走就走的感觉,实在太美妙了。
虚虚实实
大队军士穿行在蜿蜒崎岖的山道之上。
他们是从灵宝出发的保义军一部,接到河洛经略使李唐宾的命令,到新安县以西区域扎营。
驻陕县的赤水军、驻渑池的固镇军、驻硖石堡的武兴军已经先期出动了,加上他们这四千人以及保义军左厢三千众,一共三万人出头。
在他们身后,陕、虢、邵三州州兵计四千人负责护卫粮道,督促夫子按期转运粮草。
硖石、崤、渑池诸城,只能靠各县临时征集的土团乡夫轮番戍守,一批守两个月,守完解散回家干农活,换一批人继续。
至于最关键的胡郭城,则由刚刚抵达的都护府亲军司三千侍卫亲军守御。另外三千人也被动员了起来,不过还在赶路,昨日刚刚出潼关,离前线还有一段距离。
李仁欲、拓跋仁福的部众还有最后两千余骑留在大河南岸,也被李唐宾召集了起来。这部分人的质量较差,老的老小的小,不指望他们到一线厮杀了,来回巡视粮道,随时应援各处就行了,要求不高。
老实说,这么点兵,是不足以拿下新安乃至洛阳的。
尤其是前线不过三四万人,怕是连通洛城都难以正面攻下来——新安县后周(北周)年间所筑,目的是攻北齐的洛阳,最初名通洛。
在这一线,其实夏军是非常渴望梁人与他们野战的,但基本很难如愿,就像去年的河阳之战,庞师古希望邵树德与他野战,但始终求而未得一样。
在南阳战场,丁会援军来之前,梁人不愿野战,折宗本愿意。丁会来之后,梁人想要通过野战歼灭威胜军主力,但折宗本却退了回去,以守为主了。
双方都在尽量扬长避短,不把自己置于不利的位置,在战略上遭受失败。
从整体上而言,毫无疑问,如今梁人是处于战略劣势的。
最初夏军只有函谷道一个方向进攻,但大顺三年(892)开辟了南阳战场,得以从西南方进攻汴梁势力。如今这个战场还在持续发展,并且渐渐将战火引燃到了申、光二州,威胁梁人的淮西腹地。
如果有选择,朱全忠一定想要将这个方向的夏军兵力全部吸引过来,一战定胜负,彻底解决掉这个方向的麻烦。不然的话,长期拖延下去,太过被动。
到了大顺五年(894),河阳的失守,宣告了汴梁势力北方防线的门户洞开。
大群机动性超强的夏军踏过结冰的黄河,南下进入河南府、郑州,袭扰不休。诚然,河阳一带的夏军粮草没那么充足,还有大量移民过来的百姓消耗了海量的资源,他们或许没有能力发动全面南侵,但骑兵的袭扰仍然头疼。
在这个方向,梁人其实也是愿意决战的,总比钝刀子割肉,一天天虚弱下去要好。
高仁厚、李唐宾、折宗本,三位方面大帅,执行着三种不同的策略,渐渐收紧梁人脖子上的套索,想要让他们窒息而死。
这是阳谋,你能够看穿,但未必能破。
“要我说啊,咱们这次东进,未必会有大战。”硖石堡外,扎下营地的解宾口沫横飞地说道。
孟州之事,坑了老上司张全义,解宾一开始还是很自责的。但过了这么些时日,他已经转变了心态,老老实实做好他灵宝镇将的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