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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4节

 

一瞬间,折从古想起了远在青唐的折嗣裕。若将他的铁骑军调来,整整五千战兵、一万人、两万匹马,从淮水突入北上,似乎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可惜养不起。不过若能占着寿州这么快肥地,再搜刮申、光、安三州的粮豆,将空地上的杂草清除,改撒牧草种子,或许可以试试。

只能等回去后再建议了,眼下还是先去寿州看看要紧。

※※※※※※

朱延寿已经巡遍了庐江五城。

五城者,合肥、慎、巢、庐江、舒城也。

这是一个富庶的地方,天宝年间超过二十万人。安史之乱后,这里也没有被太多波及,到了孙儒之乱前,早已超过了天宝的户口数,正所谓“土沃人稠,号为剧邑”。

但孙儒那个天杀的,实在太能折腾了。虽然其祸害的核心地带是扬州,但事实上整个淮南都被他搞得户口锐减。庞师古也曾经率军南下,掳掠不休,孙儒平定后,庐州又有叛乱,持续数月的攻杀,使得五县大为萧条。

但不管怎样,底子还是有的。庐州五县,户口十余万,吴王将这块地盘赏给自己,朱延寿还是很满意的。

如今的淮南军体系内,他与田頵、安仁义三人应该是仅次于吴王的地位。

田頵得到了吴王起家的宣州。

当年任宣歙节度使时,就领宣、歙、池三州,为孙儒所围,几乎败亡。田頵得授宁国节度使、宣州刺史,足见看重。

不过,最近听闻田頵又求歙、池二州,因为他这个宁国节度使名不副实,有两个属州还在吴王控制中,一直想讨要过来,但吴王始终不许。

安仁义被任命为润州刺史。

润州,理论上是钱镠的理所,但与常州一样,被淮军控制着。

安仁义这人,颇为自大,自诩神射无双,朱延寿不喜。

但怎么说呢,现在他们三人比较扎眼,被很多人嫉妒,不得不抱团取暖。些许小矛盾,也就没必要放在心上了。

吴王在控制宣歙、淮南两镇后,观天下形势,起了割据东南的心思。但与此同时,对老兄弟们也越来越警惕。

田頵求取歙、池二州不得后,又建议攻昇州(今南京)冯弘铎,亦不许。

冯弘铎与张雄,都是原来时溥的手下。九年前,二人欲造反,被时溥发觉,遂带三百徐州兵逃走,渡江南下至苏州,将其攻陷,张雄自封刺史,招兵买马,不可一世。后被周宝率军攻破,又逃窜至昇州,自封昇州刺史。

张雄病死后,冯弘铎接任昇州刺史,如今是江南一带最小的独立势力,难怪被田頵看上。

安仁义所据的润州经常遭到浙西兵马的袭击,屡次想出兵,攻占钱镠治下的苏州等地,但吴王亦不许。

朱延寿想攻寿州、濠州,吴王还是不许。

三个功勋大将,都想对外扩张,但吴王全都不许。

吴王在搞什么?!

朱延寿闷闷不乐地回到了城中,吴王的心思他也很清楚,防着老兄弟哩!怕他们地盘大了以后无法控制,故始终只予一州之地,不许扩张。

就这点心胸,还想做大事,唉!再逼下去,老兄弟们离心离德,全都反了。

便是不反,将来百年之后,若有人造反篡位,看老兄弟们帮不帮你杨氏?怕不是全都作壁上观,满脸笑嘻嘻,静等新主拉拢。

“使君,斥候来报,夏贼已据寿州霍丘县。”亲将早在厅中等候多时,见朱延寿回来,立刻禀报道。

“哦?当真?”朱延寿有些吃惊,前阵子还说夏贼在攻蔡州呢,怎么这会就到寿州了,邵树德在做什么?挡住氏叔琮?胆子这么大?

“千真万确。”亲将答道:“霍丘县不战而降,土豪朱景不知道怎么搞的,竟然南蹿至盛唐、霍山一带了。”

“朱景这厮,滑头!”朱延寿一拍桌案,气道:“当初收他为义子,他还推三阻四。而今不战而退,定是与夏贼有勾连。不好,寿州若丢了,多日谋划岂不成空?”

如果说田頵的志向是实控宣、歙、池三州,安仁义想把润、常二州都抓在手里的话,那么他朱延寿的最终目标就是控制庐、寿、濠三州,达到当年濠寿庐三州都团练观察使的地位。

寿州,是他碗里的菜,如何能给别人?

朱延寿起身,在屋里转来转去,像个无头苍蝇一样。

他不是个十分聪明的人,也不是什么能控制自己欲望、野心的坚韧之辈,就是个一门心思扩张地盘的武夫罢了。

夫人王氏端着茶水进来,见状叹了口气,道:“夫君欲成大志,须得先沉住气。”

朱延寿一听,仿佛被按了开关,立刻停了下来,转身坐回了胡床,道:“夫人有所不知。夏贼可是凶残得紧,若令其得寿州,我多年谋划成空矣。”

“夫君。”王氏将茶盏置于案上,柔声安慰道:“氏叔琮已至寿州,即便大军尚未齐至,手头兵力也不会少的,夏人攻不破寿州。再者,如此大事,吴王想必也快知晓了,若真要动兵,何需夫君强自出头?”

“吴王怕我等做大。”朱延寿恨声道:“天天嘴上说淮南残破,要休养生息,在百姓士人中赚名声。然而却还在派兵攻杜洪,说一套做一套,对老兄弟太也无情。”

其实,杨行密将起家的宣州给田頵,让朱延寿镇守家乡庐州,又把富庶的浙西理所润州给安仁义,已经挺够意思了。

君不见,李神福等人还没位置呢。

而且,淮南残破也是事实。杨行密较为简朴,不事奢靡,愿意与民休息,不管真假,别人也不好当面说他做得不对。

“不行,我得去趟广陵。”朱延寿突又起身,说道:“夏人、梁人鏖兵,此千载难逢之良机也。这时候还打什么杜洪,不如浑水摸鱼,取了濠、寿,谅朱全忠也不敢翻脸。”

前方的消息陆陆续续传了回来。

此时邵树德已驻军淠水西岸,终日沿河巡视,查探地形。有几次,甚至还渡河东进,登上山岭,俯瞰地势。

不当厮杀汉好多年,此番亲自在一线带兵,其实感觉还不错。

人一旦到了高位,当上一个势力的最高统帅,各方面压力袭来,亲征的机会会越来越少。

便是亲征了,多半也驻跸在某处,不会上一线,失去了很多经历,同时也给手下大将创造了刷功劳、涨威望的机会。

“大帅,寿春看着诱人,但不可掉以轻心啊。各方势力争夺倾轧之所,不如敬而远之,观望风色。”刚刚涉水渡过淠水,抵达了西岸,陈诚有些后怕地看着东面的群山与林泽,那里仿佛隐藏着无数的梁军,随时会扑过来,将他们斫成肉泥。

“我还没失心疯。就这一万新卒,如何拿下寿春?”邵树德指着远处正在操练的军士,说道:“眼下不过是主动出击,就食于敌,迟滞贼军,给淮北的两万人马撤回来的时间罢了。”

义从军、天雄军两部,都是战力不错的老部队。他们渡过了汝水,与梁军隔河相望。

这里是足足一万五千步兵,外加来自襄阳的一千一百骑兵,万一搞成河阳之战的复刻,被梁人追着屁股撕咬,那也太难受了。

崔洪部数千人已经抵达了淮水南岸,军士们心下稍定。花了两三天时间整顿后,又渡河北上,接应尚在褒信县强迁百姓的赵匡璘部随州兵,大军徐徐后退,有人阻敌,有人扰敌,相对较为从容。

根据最新收到的一份情报,义从、天雄二军也开始交替掩护,分批南撤了。

杨师厚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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