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4节
危急存亡之时,你不来点振奋人心的大胜,不打出奇迹般的战果,如果扭转局势?
“大王……”敬翔轻声呼唤道。
朱全忠回过神来,道:“便让友裕去吧,我自领大军屯于八角,以做后援。”
“大王英明。”敬翔拱手道。
“河东怎么还没动静?”解决了一件事后,朱全忠又想起了另外一事。
王师范都慨然出师了,朱威、朱瑾、杨行密都在与夏人奋战,李克用难道就作壁上观?
诚然,以前得势的时候,他是有点看不起李克用的,觉得他不会治理地方,早晚完蛋。即便没有完蛋,待他料理完时溥、朱瑄、朱瑾之后,亲征河东,定能将这个沙陀子剿灭。但现在么,他无比盼望李克用出兵,哪怕跑到汴州来向他问罪也行,至少晋军要先占领河阳、洛阳才能做到这一点。
怎么就不动弹呢?一点动静都没有,这厮真是个鼠目寸光之辈。
“魏博有消息,李克用在幽州,恐要与夏贼大战。”敬翔回道:“听闻邵树德遣衙将杨悦率十万骑东行,打了李克用的附庸部落,克用气急败坏,征集大军屯于幽州,不日即将进兵。”
邵贼的兵可真多!朱全忠面上没有表现出来,但心中却暗叹不已。同时他也有些庆幸,这些兵因为后勤补给的原因没法用在中原,不然汴州的压力要更大。
“只要李克用发动进攻,一切都会好起来。”朱全忠突然笑了,道:“当年我攻灭时溥,诸镇惊惧,联合起来对付我,看样子邵贼也要尝尝这滋味了。”
包围网,缠得你喘不过气来。一着不慎,就会把吃进去的全吐出来。即便挺过去了,也别想再进取了。
邵贼,这辈子别想统一北方!朱全忠阴暗地想道。
待你一死,就有乐子可看了。无论是老将造反,外戚篡权,还是诸子争位,大戏一波接着一波,让人目不暇接。
如果运气不好,邵氏就此绝后也不无可能。妻女离散,受尽凌辱。一代奸雄,你也有今天。
不知道为什么,朱全忠想起了失陷在邵贼手里的妹妹,突然就觉得很没意思。
“大帅,如今只能等。”敬翔赞同道:“等到局势出现变化,一切都有可能。”
他还有句话没说,等的同时还要保住自身的力量。但想想如今的处境,选择似乎很有限。
难!难!难!扛一天是一天了。
父子
李克用调集了足够的兵力,发动了进攻。
次子李存勖也跟在他身边。
虽说李二郎五岁时就被他的无良老爹带着喝酒,但这会真没有任何军职,就是纯“观察员”身份,感受战场气氛来的。
李家父子二人打仗的风格其实差不多。
李克用喜欢冲锋陷阵,部下也多这种肌肉猛男,什么都不管,就是和敌人互砍。
李存勖打契丹,也是一个宗旨,生死看淡,不服就干,结果不到一万步骑大破阿保机十万骑兵,俘虏了他儿子。
其实并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奇谋”。夫战,勇气也!就是主帅身先士卒,勇武过人,带着一帮猛男把契丹人杀得胆寒了。
耶律亿带来的十万骑兵并不差,东征西讨、经验丰富,说开国精兵不为过。都是一生见仗上百次,死人堆里滚出来的老兵,后世辽国的兵战斗经验还不一定有他们丰富呢。
决定胜负的就是士气、武勇。双方拉开阵势,不玩花活,直接互砍,主帅的勇武和士兵的精锐程度左右了胜负。
这种仗打赢了,主帅威望的增长简直就是坐火箭,可比在后方运筹帷幄、奇计百出那种带来的威望强多了。
妈的,你不会砍人,还是我们武夫吗?是兄弟就要会砍人!
李克用父子二人踌躇满志,带着四千骑兵、两万余步兵,浩浩荡荡地奔赴平州。
一路走,李克用一路骂。
从“不知死活”的契丹人,骂到“奸诈狡猾”的义弟邵树德,骂了个痛痛快快。
“你娘说要给你找邵氏做妻子,我看不行。”李克用怒道:“他们一家人都面善心黑,娶了邵树德的女儿,后宅必然不宁。”
李存勖左耳朵进右耳朵出,都啥时候了?夏晋离开战就一步之遥,甚至可以说已经开战了,阿爷你到底在想啥?
“阿爷,契丹人多骑兵,我多步兵,若被人抄袭粮道,这仗怎么打?”为免老父一个劲喋喋不休,李存勖转移话题道。
“阿爷骑兵起家,但这么多年以步拒骑,也不是浪得虚名的。”李克用冷笑一声,道:“关外八戍存有不少粮豆,便是大军齐至,只要速战速决,短期内还是供应得起的。而且平州那地形,山势连绵,溪流众多,沼泽遍地,随处可见密林,很适合骑兵作战吗?契丹贼子找这个地方和我打,简直笑死人了。耶律罨古只不知兵,耶律亿乏战阵经验,这次弄死他们。”
李存勖来了兴趣,道:“听闻耶律亿经常与部下一起饮酒跳舞,这次若擒了他,便让他跳舞给我看。”
李克用哈哈大笑,道:“这次必破契丹,但能不能抓住耶律亿就要看运气了。”
第一批援兵已经抵达平州,但他们发现契丹兵非常多,超过十万骑。李存璋没把握,又请援兵,气得李克用拿鞭子抽了前来请援的裨将一顿,随后从紧张的兵力中又抠了两万多步骑出来,亲自带往平州。
李存璋得知晋王的不满后,也不敢再逡巡不进了。
为了削弱契丹人的骑兵优势,他下令大军走山路,战兵护着辎重粮草队伍一起前进,契丹人左右窥视,但山势连绵,施展不了骑兵优势,下马步战又不敢,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一路前进。
“阿爷,把契丹打跑之后去打杨悦吧。”李存勖建议道:“那老头看咱们没动静,最近又在分兵打黑车子室韦了。再让他打下去,燕北还有人吗?”
李克用听了也是火大,不过四十多岁的人了,自然不可能再如二十年前那样冲动,只听他说道:“无妨,我在幽州留了重兵,杨悦虽有十余万骑,但也没实力打到山前来,先让他嚣张一阵,待赶跑契丹再说。”
“先打契丹,再打杨悦,然后就去打河中。”李存勖道:“进蒲州后,杀了那王瑶,让姐夫当节度使。”
姐夫自然就是王珂了。他们夫妻二人这会在晋阳闲居,无所事事。李存勖老听他姐提起邵树德,她对叔父印象很好,说他温文尔雅,非常和善,真把她当侄女看。夏王妃也很好,她们一起礼佛、踏青、游玩,差点不想走了。
“王珂太也无用。刘训回来和我提起这事,唉!”李克用仰天长叹,道:“若打下河中,还得屯驻大军帮他撑场子,这废物!”
李克用倒没想过自己兼任河中节度使。抢女婿的位置,他还拉不下这个脸来。
盖寓在父子二人身后听着他们的对话,差点昏倒。
这像是在打天下吗?
他只求速战速决,尽快料理完契丹这档子事。能不大打出手就不大打出手,双方以和为贵,各自罢兵最好不过了。
已经八月下旬了,草原上的战争不会持续到秋后。从来只有草原人秋高马肥南下的说法,没有中原大军在霜降后还北上草原的。满地枯黄的野草,都不生长了,役畜、战马吃啥?
只要料理完了这些破事,深秋之后即便没打败杨悦,他自己也要退走。届时便腾出手来了,可以南下救援朱全忠——呃,打河中或河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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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边就这个样子了。”邵树德坐在虎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