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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8节

 

直隶道只是整个后勤供给来源的一部分,接下来他还要继续召见各道、州的官员,听取他们的意见。

※※※※※※

十月初六,邵树德在勤政殿召见鸿胪卿李杭父子。

勤政、仁德二殿是在今年上半年完工的。

落成、装修完毕之后,又整了个景观出来。原本的小湖泊被改造成了一个大湿地,金台、交泰、文山、宝华、勤政、仁德诸殿环绕之,另有临波亭、曦日楼等建筑。

因为修宫城的人实在太多了,邵树德又下令在临朔宫西北修建延年、龙兴二殿,在东北修建长秋院,此院为皇家园林式建筑,建成后将作为邵树德的寝殿所在。

这是一个浩大的工程,可能涉及到拆除、改建部分城墙。但现在役徒实在太多了,成本已经给你抵消掉大半,不用白不用。真到天下太平那一天,修宫城又是另一个造价了。

李杭入殿之前看了看浩大的宫室。

圣人来北平快三年了。

三年之内,汇聚到这里的官员越来越多。旧幽州城的南、西南、西三个方向,临朔宫拔地而起,日渐成为大夏新的政治中心。

昨日他与友人闲谈,有人提到不少新进官员都是在本地娶妻生子。从今往后,大伙得在洛阳、北平、长安各置一套宅邸,哪怕平时不用,租出去,也好过天子巡幸时着急忙慌地临时找住处。

李杭听闻也是苦笑。他在北平期间,添了一个儿子、一个孙子、两个孙女,全家几乎都搬过来了,北平的宅邸也是从一个粟特胡商手里买下来的,重新更换了家具,布置得漂漂亮亮。

但昨日朝会上有人提请班师,圣人没同意,但许诺打完契丹——或许还有渤海——就回洛阳。

这事情弄得!仿佛重回北朝时代,天子四处跑,流动办公,很难安静地待在一个地方。

“李卿气色不错啊。”邵树德在宫人的簇拥下,从殿后转了出来,一见李杭、李守信父子二人,便笑道。

李杭之前确实生过大病。邵树德亲遣太医诊治,调理了好久,如今看来恢复了。

“这把老骨头还能为陛下再跑个几年。”李杭笑道:“听闻湄沱湖之鲫异常鲜美,臣倒想去上京府尝一尝。”

“渤海快要入冬了,朕又岂忍心让你受此寒苦。”邵树德摇了摇头,道:“此事还是让你家大郎去吧。”

“臣遵旨。”不待自家老子回话,李守信立刻应下了。

李杭瞪了他一眼,神色间又是恼怒又是欣慰。

“哈哈,此事就这么定下了。”邵树德笑道:“不过,渤海内情复杂,李大郎你可得好好下点功夫,别弄巧成拙了。”

渤海国被契丹欺负得挺惨。而且可以预见,如果契丹遥辇氏可汗病亡,阿保机选上,那么为了提升威望,最好的办法就是攻伐渤海。也正因为如此,大夏拉拢渤海夹击契丹才成为了可能。

但渤海内部也有一大批得了软骨病的投降派。

这些人对契丹非常畏惧,被打了左边耳光,还能把右脸伸出去,再让人家扇一下。

这些人一定会极力劝阻渤海王不要出兵,坐观夏、契双方交兵。如果契丹败亡,渤海还可以趁机夺回以前失去的土地、丁口、牛羊,甚至小小地扩张一把也不是不可能。

反正他们已经接受大夏册封了,王师还能打他们不成?大不了态度恭敬点,好话多说点,礼物多送一点,把夏皇哄开心了,渤海国祚就能延续下去。

很难说主战派、投降派谁占了上风。其实这种实力对比一直是动态变化的,今年他们又被契丹掳掠了,目前主战派暂时占了上风。

“陛下放心,臣定然不辱使命。”李守信回道。

“好,朕就静候佳音了。”邵树德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而又看向李杭,道:“李卿或要往江西一行。”

“臣遵旨。”李杭说道:“臣一定帮钟匡时稳住局面,不令杨吴吞并江西八州。”

“有机会的话,多结识下江西豪杰、士族。”邵树德又道。

“臣省得。”李杭应道。

圣人的意思很明显。钟传死后,钟匡时没有什么威望,很可能控制不住局面。而钟匡范倒是有些勇名,弄不好就让他争取到一些武夫投靠,翻盘了。

所以,李杭的主要任务是以朝廷之威,压制江西内部的各种小心思,协助钟匡时稳住阵脚。在这个过程中,他还要尽可能结交江西将吏,为将来朝廷进军江西打好基础。

李杭是老江湖了,对此心领神会。

“南边稳住就行,重心还是在北边。”邵树德最后说道:“平卢、保宁二军,也盯着点,一有消息,立刻上报。”

※※※※※※

“你那个头下军州,这会还有些人惦念着你。再过一两年,怕是就没了。”邵树德看完军报,稍稍有些疲累,拍了拍余庐睹姑,说道。

五月份,皇后折芳霭生下一女。九月,余庐睹姑诞下一子。今年收获不大,只得一子一女。

“陛下,菩萨奴不像妾有威望,她控制不住白望城。王师大至之时,妾有把握让人开城,然后把菩萨奴抓来。”谈起这个抢了她封地的女人,余庐睹姑就一肚子老气。

“抓她甚用?”邵树德嗤笑一声。

“陛下,她的臀很大。”余庐睹姑吃吃笑道。

“哦?”邵树德眼睛一亮,疲累一扫而空,道:“那是要抓过来和你比比,看看到底谁的大。”

说完,捏了捏余庐睹姑,道:“韩知古已为朕所用。韩延徽、韩廪现在也站稳脚跟了。就萧敌鲁身份太敏感,反倒要靠二韩庇护了。刘仁恭亦数次遗书给朕,有心归国。契丹内情,朕已深悉。明年五月之后,你随朕东巡吧。”

余庐睹姑大为惊喜,道:“陛下,妾一定立下大功。”

“要你立个屁功!”邵树德斥道。

手上用力,余庐睹姑连连呼痛,求饶不已,几乎要被捏爆了。

“你一介女奴,野心比男人还大。”邵树德冷笑道:“再这样下去……”

“妾不敢了。”余庐睹姑拉着邵树德的手,哀求道。

“好好带孩子吧,不该操心的别操心,重衮就比你可人多了。滚吧,朕还要看军报。”邵树德挥了挥手。

“是。”余庐睹姑轻手轻脚退下。

到偏殿门口时,看到萧重衮正在画画,咬牙轻啐一口。

圣人说她野心大,这个女儿也不是个省油的灯。那么痛,都能咬着牙一声不吭,心机之深重,让她都感受到了威胁。

寒风乍起,吹皱了殿前的一汪秋池。

余庐睹姑停下了脚步,有枯黄的落叶才树上飘下。她伸手接过一片,放在手掌心。

树叶半青半黄。

不知道触动了哪根神经,她幽幽叹了口气。契丹,就好像这片落叶一般,即将随风凋零。

杜光乂

“轰隆!”惊涛拍岸,溅起无数浪花。

海岬稳稳地立在大海中央,就像那持盾勇士,将汹涌的海潮挡在身前。

在它身后,则是宁静无比的港湾,一艘艘船只已经准备就绪,随时可以离港。

“当当……”铃声响起。

水手们小心翼翼地操控着船只,一艘接一艘驶出锚地,前往外海集结。

两艘海鲛船领头,数十艘大大小小的旧船紧随其后,扬起风帆,顺着强劲的北风,向南而去。

今年大概不会再有船只过来了。

安东尹杜光乂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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