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4节
皇四子、齐王邵观诚的婚礼也在二月完成。
藏才王氏的部落有十万余人。王崇、王合、王备三兄弟一起送妹妹入京,奉上了大笔财货,牛羊杂畜计有三十余万,堪称自唐以来嫁妆最丰厚的一次了,比前唐宰相许敬宗将女儿嫁给蛮人收到财货还要多。
邵树德回赐三泉部钱万缗、绢帛十万、金银器千件,另有茶叶、瓷器若干。
这场婚礼轰动了整个北平府,不但百姓纷纷围观,就连尚未回返各地的官员、勋贵们也纷纷谈论,堪称标志性事件了。
京中有传闻,因病在家休养的枢密使契苾璋大发雷霆,将长子派回了柔州草原,清点自家财货,绝不能输给王合这个晚辈。
邵树德没出高价彩礼,就要收到高价嫁妆,目瞪口呆。
对这种互相攀比的歪风邪气,他只是软弱地斥责了几句,然后就闭嘴了。
有心人盘点了一下皇室子女,于是都把目光聚集在了江陵公主邵采薇身上。
听闻这是圣人最宠爱的女儿,今年十七岁,若娶回家,飞黄腾达不在话下。至于公主可能性格骄纵,颐气指使,这都不是事!就当养个妈了,能咋地?
办完儿子的婚礼后,邵树德便在交泰殿研究“世界局势”。反正解氏进去汇报时,经常看见圣人瘫在菩萨奴的臀背上,双手前捞,无意识揉捏着,大口喘气。
她有些忧虑,契丹胜利的契机,不会应在这两个女人身上吧?
阿保机没本事击败禁军,于是让妻子和姨姐千里送……借此谋害圣人!
好在圣人很快被“解救”了出来,因为月理朵怀孕了。
于是圣人真的开始认真研究起了国家大事,召见中书宰相、六部尚书、禁军大将甚至是内务府官员,商谈出兵细节。
在此之外,继续抓紧时间处理国中之事。
荆南镇献地撤藩的事情正在深入进行中。
南衙枢密使朱叔宗、枢密副使胡真二人联袂南下,安抚民心、收编士卒。
荆南镇所辖之荆、夔七州(今荆州、宜昌、恩施、常德及重庆东部那一片),统一划归湖北道。
荆南节度使赵匡凝袭爵寿春郡公,食封三千户,出任刑部侍郎——此职暂为遥领,赵匡凝暂时留在荆南,率军征讨朗州雷氏兄弟,继续为朝廷建立功勋。
匡凝之弟匡明没有太多功勋,但看在兄长的份上,得爵黄陂县子,食封五百户。
赵氏兄弟有这个待遇,已经非常不错了。若不是看在他们主动献地归顺,给南方诸藩做出了表率的话,是不可能得到这两个爵位的。
另外一件事情,兵部尚书杜让能薨。
邵树德令兵部侍郎王溥接替其位,辍朝一日。
杜让能一家给他做出了不少贡献。
杜晓、杜光乂二人一在中枢,一在地方,兢兢业业。
杜氏在后宫,齐庄之礼,淑慎有仪。
最关键的,人家在关键时刻给你带来了一大批得力的地方管理人才,在民间的舆论方面,也帮你美化了不少——名声好,自然更容易招揽人才,稳定地方。
关西那么安定,邵树德二十多年的苦心经营固然是最重要的因素,但京兆杜氏的鼎力支持也功不可没。
做人要讲良心,邵树德还是很承人家的情。
忙完这一切,就没太多事了。
他开始修身养性,与武夫们泡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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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番出兵,攻灭渤海只是目标之一。”望京皇庄内,内务府监野利经臣召集上下开会。
“老夫会随驾,你们中的大部分人也会随驾。”野利经臣继续说道:“该提前做的准备,老夫先说下,你等若有不明白,可补充。”
“其一,徐署令,蓬莱镇船坊已经交船,你速速带人接收,采买好各类物资。平海军过来的五百人,全由你统带。最迟三月中,你部便扬帆出港,四艘船,还走老路北上。”
“遵命。”前平海军副将、现内务府航运署令徐雄应道。
四艘海鲛快船已经造好了,即将接收。按照府监的意思,只是采买物资,然后沿着高丽东海岸北行,这就仍然是一次探险活动,而不是让他们上岸打仗,这就很好嘛。
当然真要厮杀也没什么。只是平海军不是传统的武夫,他们组建压根就没多少年,除了梁军黄河水师的部分人员外,绝大部分都是渔民出身,万事以和为贵,何必打生打死呢?
不说别的,去年捕鱼捕了百余万斤,卖了多少钱?
国朝最贱的是猪肉,在北都这边,不过一斤几文钱罢了,还经常卖不完。
海鱼目前有(圣)人在力推,价格处在一个很高的位置,一斤能达到三十钱以上,去年拿出二十万斤出来卖,全部销售一空,总收入七千多缗,平海军士卒一人分了半缗钱。
说实话,大伙热情高涨,都说去年为了转运物资,没来得及捕鱼,错过了很多机会,今年争取捕鱼二百万斤以上。
如果圣人不再给他们派发军事任务,那就真的太好了。他们一窝蜂全去捕鱼,只要能卖得出去,有多少捕多少。
这是军赏之外的收入,可不比打仗强多了?渔民嘛,天生就爱捕鱼。
“其二,周虞候,你从汴州沙海、福源池、牧泽,德州无棣,北平望京五处皇庄,挑选枪棒得力之少年五百人,发给器械,押运粮草北上。至沈州后,粮草与供军使衙门交割,随后就地操演、整训,等待命令。”
“遵命。”虞候司虞候周知裕应道。
虞候司现在有好几个虞候,但还没有都虞候。府监这般设置,摆明了是让大家竞争,最后挑选出一个都虞候。
目前看来,他好像处于领先位置。
周知裕觉得这是正常的。汴州三处皇庄,少年们都快被他操练哭了,但各种军事本领突飞猛进,服从性也非常好。
周知裕觉得,再给他五年时间,这帮少年的实力将堪比州兵——战斗力肯定是比不上禁军的,因为他们终究要种地放牧,不是职业武人。
这次带五百人随军,他也弄不清楚是为什么。应该不是让他们去打仗,莫非是去搬运财货?有这种可能。
他不是个好奇心很重的人,也懒得去打听了。府监既如此吩咐,执行就可以了。
“其三,李署令,织造署拣选工匠二十、学徒五十,一同随军。”野利经臣又道。
“遵命。”织造令李瓒应道。
李瓒是禁军大将李忠之子,国子监毕业,荫官出身,在太仆寺干了两年后,又到少府干了一年,随后出任内务府织造令,正七品上。
像李瓒这类勋贵子弟,内务府中还有几人。整体水平尚可,毕竟从小经历了完整的教育,同时精神面貌还没到堕落的时候,还是可以胜任工作的。
李瓒其实知道点什么。
带工匠学徒过去,就是为了皮裘之事。只是,渤海国还没被攻灭,就已经被判了死刑么?万一大军久攻不下,无奈班师,岂不让人扫兴?
但他和祖父李延龄一样,对战阵之事不是很精通,圣人这么有信心,那应该错不了,做好准备即可。
“其四,营田署……”
会议开了一整天才结束。
散会之后,野利经臣让人给他捶捶腰、揉揉肩膀。
年纪大了,身体吃不消。
没藏庆香那个老东西,死了好几年了。以前总觉得他很碍眼,这几年倒是愈发想念。
征渤海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