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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2节

 

看看被俘虏的人就知道了。四五十岁的老人一大把,偏偏能战的还是他们,因为年轻时上过战场,有一定的军事经验。

年岁较轻的数量也不少,但多为临时拉起来的农夫、市人,战斗力就一言难尽了,反正最先溃散的就是他们。

南蛮,确实油尽灯枯了,至少在弄栋节度使辖区是这样。

“杨将军,你是本地人,觉得接下来该如何进兵?”王郊拉着杨诏坐下,虚心请教。

有没有本地人带路,效果绝对是两样的。

他作为先锋讨击使,带着万余兵马渡河,在杨诏所领之会川都督府数百军士的引领下,经末栅馆、伽毗馆、清渠铺,狂奔一百七十里,随后飞夺绳桥,夜间进兵,铁骑突袭阳褒馆,杀贼千人,再翻越山岭,攻破弄栋城。

全程三百七八十里,且战且走,只花了不到十天时间。仔细算算,比正常行军还快一线,几让人误以为他们不是在敌境战斗,而是在本方境内郊游。

没有人带路,不可能有这个速度。

没有人劝降,不可能这么容易。

没有人指点哪里有钱粮物资,这会怕是还在浪费时间寻找补给。

杨干贞、杨诏兄弟的功劳,其实不小了。

“将军,据斥候奏闻,伪帝郑仁旻刚刚逃回大理,正在大集兵马,意图顽抗。末将以为,不要给他喘息之机,当一路追下去,一战克之。”杨诏说道。

话说这郑仁旻是真的倒霉。七月中旬渡过泸水,本以为会川都督府会让夏人磨好久,结果杨氏兄弟思考数日后,竟然举城投降了。随后局势便不可收拾了,夏军先锋渡河,一路追袭而来,吓得他都不敢在弄栋城停留,匆匆委任了城使后,便往大理狂奔。

但他委任的城使也没争取到多少时间。弄栋空虚,兵马也不善战,竟然让王郊一战克之,马上又要追击而去了。

这一辈子,他从没这么赶过路。吃不好,睡不好,一路丢盔弃甲、担惊受怕,连停下来召集官员、组织抵抗的时间都没有,被人撵着屁股一路狂追。

其实他也明白,夏人是不给他反应的时间。

征集兵员、准备物资,都需要时间,偏偏他最缺少的就是时间。

有时候恼了,他都想大声质问追着他的夏将,敢不敢停下来,给我一个月的时间整顿,然后再战?

现在他好像终于可以喘口气了,但人却已经在都城了。被人追到都城,这尼玛!

追了我一两千里地啊,还是人吗?

“怎么走?别看咱们追得这么凶,其实危机四伏。”王郊说道。

撵着屁股穷追猛打,意味着你放弃了战线的侧翼。

南蛮的剑川节度使可以从西向东攻会川都督府,切断夏军的后路。

昆明部落可以自东向西进发,拊夏军侧背——如果他们还听话的话。

鄯阐府作为东京,即便此番大肆征调兵马北上,且一战送掉了,但留守兵力还是有的,他们从东南方向攻来,也是个麻烦事。

银生节度使可以从南向北攻。

王郊现在是在敌人肚子里追击,之所以还没遇到麻烦,是因为来得太快了,敌人还没反应过来。

如果迁延日久,就有可能陷入泥潭,郑仁旻也就可以喘一口气了。

永昌、丽水、银生、剑川等边镇节度使的兵马,也会次第汇集而来,届时就失去突袭的意义了——尤其是永昌镇,听闻那地方“城邑相望”,人口众多,此番因为太远,没有派兵过来。

“将军若胆子够大,直插大理便是。”杨诏鼓动道:“家兄已去西洱河,可召集部落兵两万前来相助,或有机会。”

“其他几个大族呢?”王郊问道:“事已至此,他们还没抛弃郑氏吗?”

王郊是会打政治仗的,他知道如果能让段氏、高氏、董氏、赵氏等大族抛弃郑仁旻,那么灭亡南蛮的机会就很大了。反之,战事就会拖延很久。

“将军,若想他们抛弃郑氏,还得再加把火,总得兵临城下才行吧?”杨诏说道。

“也对。”王郊一拍桌子,道:“明日便发兵弥荡,杀往西洱河。”

七分政治三分军事

弥荡馆外形是一座土围子。低矮的土墙圈起了一大片建筑,充作驿站功能。

更准确地说是大型驿站,毕竟名为“馆”,非“驿”。

馆驿周围有大片农田,由驿卒耕种,收获的粮食仅用于应付驿递系统的开销,驿站人员另外领工资,整体与唐玄宗之前大唐的驿站体系差不多,与安史之乱后大面积承包给地方富户的中晚唐、大夏完全不同。

作为两京大驿道上的重要节点,弥荡馆平时有驿卒三十人、养马七十余匹,这会又多了数百人,乃是临时增强过来的守卒——其实就是丁壮。

他们的战斗力可想而知。居高临下,在土围子上与夏兵对射,居然还射不赢,惨叫落下近二十人后,终于没人敢露头了。

夏兵扛来简易木梯,噔噔就上去了。

爬上墙头的甲士不避枪矢,纵身跃下,大砍大杀。

不一会儿,大门轰然打开。有百余人乱哄哄地向外逃。得王郊示意,杨诏带人上前收拢,将部队扩充到了千人。

“你带人在此守御,勿令鄯阐府兵马西来。”王郊一勒战马,吩咐道:“另许你拉丁入伍,收集粮草,越多越好。收到一批,便往西发送一批。”

“遵命。”见识了夏兵的勇猛,杨诏现在没有任何小心思,终日想的便是如何立功受赏,为杨家以及他本人攫取更大的利益,这是最首要的目的。

王郊吩咐完,最后看了一眼只剩下些许厮杀声的弥荡馆,拍马而前。

他是八月初四从弄栋城出发的,带了步骑一万二千余人,两天杀至弥荡馆。和他预想的一样,没有遭受任何有力的抵抗。

王郊离去之后,杨诏恭恭敬敬地将驿站让给留守的五百夏兵,自己搬到外面去住。

当天傍晚,有使者从西洱河而来。

“兄长怎么说?”杨诏正在吃饭,见到使者后,立刻起身,问道。

“董氏、赵氏有意,高氏、段氏态度不明。”信使回道。

“这……”杨诏一听就有些纠结。

实力最强的就是高氏、段氏了,两家在西洱河的领地最大,人口最多,他们为什么不降?

“不降就不降!”杨诏突然一脸狠色,冷笑道:“届时汇合王师,灭了他们的部落,将地盘瓜分了,看他后悔不后悔。”

“各地节度使、都督呢?”他又问道。

“高源中去了鄯阐府,没有更多的消息。”使者说道。

“什么?去了鄯阐府?”杨诏惊道。

“将军不知?”使者也有些惊讶,解释道:“郑仁旻溃至佉龙驿,痛哭流涕。高源中自请去东京,整顿兵马,夹击夏人。郑仁旻应下了,令其总领拓东节度使辖区军民事务,并向通海都督府东爨各部征兵,以为东路军。郑氏自回大理,召集在京军士、西洱河诸部兵马,以为西路军。”

杨诏随军日久,消息不是很灵通,确实不知道这些,初听闻时还有些惊讶,仔细想了想后,突然间哈哈大笑。

使者不解,不过也没敢问将军为何发笑这句话。

“我笑那郑仁旻少智,段义宗无谋。高源中若是忠臣良将,王师都过河十余日了,东京兵马何在?”杨诏笑道:“哼,高氏之所以没答应和我们一起干,多半是觉得条件不够好,想单独联络王师罢了。啧啧,东京握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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