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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6节

 

攻破羊苴咩城后,邵明义以成都行营都指挥使的名义,下发了一道安抚命令:长和国旧有官将,各任原职,保境安民,勿致生乱。

这道命令的本意是利用大长和国残留的威望和体制内的力量,尽可能保留其原本疆域,至于有多少作用,那就不知道了。

反正现在没太多的精力管其他的。

八月二十九,捷报以五百里加急发往京师。

八月三十,胜捷军左厢兵马使张武率万余人西行,前往弄栋城。

九月初一,西洱河各蛮兵众解散,各归各家。

九月初二,胜捷军副使邵知为、右厢兵马使姚彦章率军万人,前往西南方的永昌。

军事行动基本上就如此了。除非再有傻子跳出来,公然造反,不然基本不会再行征讨,而是以政治手段解决。

政治手段解决不了的,才会动用武力。

九月初三,燕王邵明义再次巡视周边。

他对自己的未来有很清晰的规划。

前唐诸王多居住在长安,国朝也不会有太大的改变。

父亲在世时,他们或许能在京城周围活动一下,问题不大。但父亲百年之后,多半就很难了,这是他无法接受的。

一辈子圈在一座城里,想想就要发疯!

大好河山,他想看一看。

风俗民情,他想体验一下。

诸般人物,他想接触一下。

他需要自由,哪怕是穷乡僻壤的自由,不想被人当猪养。

朝廷大概要置云南道了,这在出征之前他就有所猜测。根据父亲的只言片语,大理、鄯阐、弄栋三地肯定要置正州的,永昌在两可之间,难说。

这四地是南诏开发得最好的地方。

但即便是这四处,内部也有大片的部落区,就如国朝南方很多正州一样。

昨日任圜问他日后打算,他沉吟未决。

其实他有点模糊的想法,还是此番踏上云南土地后升起的,即一定要待在气候适宜的地方。

他是北人,如果去到湿热之地,怕是半条命都没了。

妻子契苾氏来自北方草原,更不可能适应潮湿炎热的气候。

他对任圜开玩笑,说请封大理,任圜也笑了。

虽然是开玩笑,但大理的气候真的很不错,北人来了也不会感到特别不舒服。

任圜提了三点建议。

首先,南蛮的东西二京和弄栋别想了,趁早放弃。

其次,永昌可以尽力争取一下,因为听蛮人说,那地方也不错,北人还是可以勉强适应当地环境的。

第三,如果这两地都不行,那么请求将拓东镇北部划出来,作为他的亲王封地。大致是唐曲州、靖州、南宁州(后世曲靖、昭通)这一片,即汉犍为、朱提二郡故地,或曰南中地区。

此处以乌蛮为主,还有其他杂七杂八的部落,但都互不统属,没有一个部落实力特别强,他相信以燕王的手腕,还是可以稳固统治的。

末了,任圜还感叹,说以燕王嫡子亲王的身份,即便是鄯阐府、大理府都可封得,再次也得是“城邑相望”的永昌,到犍为、朱提二郡实在是委屈了,更别说其他地方。

邵明义只是笑了笑。

任圜不知道父亲的狠。他的那些弟弟们,哪个想离京的,但有用吗?绑也要绑去封地。

不过他不愿意待在京城当笼中鸟,没意思。弟弟们长大了,自然知道能离京的好处。

对于任圜的三点建议,他只是出于礼貌表示了肯定,但事实上一点都不乐观。

辽东七圣州,单个州也就五万人上下,大概一万户的样子,听起来不错,但其实非常穷,物质上一点都不宽裕。

父亲给的就是这种地方啊!京城一个大商人,其日常用度怕是都要比七圣州的藩王考究,这就是弟弟们不愿去的原因。

南中,够呛!

况且,这里还有一条重要驿道。

从剑南通往云南,一共有两条大驿道,其一便是此次出兵的路线,成都南下过大渡河,经嶲州(西昌)渡泸水,进入弄栋(楚雄)地区,此为西线——成都清溪道。

东线则是自戎州(今宜宾)出发,被称为戎州石门道,秦汉时叫夜郎道、滇池道,直通滇池,便要经过南中地区,朝廷会给出去?

有可能,因为当地本来就有很多世袭土官,难不成宁予外人,不给息子?说不通。

但也有很大可能不给,因为邵明义怀疑朝廷要经营这片地区,无论是世袭土官还是藩王宗室,都得让路。

所以,还是得有备用的去处啊。

“段先生,事已至此,懊悔何益?人嘛,总是要向前看的,何必呢?”洱海坝子上,邵明义牵着马儿,扭头看向身后一位老者,说道。

老者就是段义宗。大局已定之后,他被家人放了出来,终日长吁短叹,精神恍惚。

邵明义惜其才,又有些自己的小心思,于是便拉着他出来走走看看,算是散心吧。

段义宗摇了摇头,显然不想多说。

邵明义也不怪,看向周围的农田,突然说道:“遏塞流潦,高原为稻黍之田;疏决陂池,下隰树园林之业。易贫成富,徙有之无,家饶五亩之桑,国贮九年之廪。”

段义宗神色一动,这是太和城《德化碑》里的内容,讲的是南诏君臣如何披荆斩棘,改造环境,在水旱灾害频发的地方修建水利工程,开辟农田,然后稻黍丰收,桑麻遍野,国库充盈的事情。

“国中正在修唐史,这一段被记进《南蛮传》里了。”邵明义说道。

段义宗猛然抬起头,看着邵明义。

邵明义朝他点了点头,道:“中原大国,何等胸襟气度。南诏做得好的地方,我们也会佩服,也会赞一声干得好。即便是敌国,他们的长处,我们也会学习,他们做得好的,我们不会昧着良心说瞎话。”

段义宗长叹一声。

“鄯阐府的建设,段先生出了大力吧?就连大理横渠、高河陂池的修缮,也是先生主持的吧?”邵明义说道:“曲、靖州以南,滇池以西,教化部落蛮獠,耕种水田,令其家藏丰盈,户口渐丰。又在滇池附近推广长辕直辕犁、二牛三夫耦耕、稻麦复耕之术,都是先生的功劳吧?”

“哦?”任圜故作惊讶,说道:“如此功劳,《唐书·南蛮》、《西南夷》传中当重重记录一笔,让读史之人都看到。”

“当然。”邵明义说道。

段义宗嗫嚅许久,最后终于破功了,只听他说道:“殿下过誉了,老夫只不过做了些应该做的事,不敢居功。”

邵明义与任圜对视一眼,尽皆暗笑。

财色名权,只要不是真的无欲无求,总有一款适合你。

“东西二京尽矣、善矣,就是不知道诸藩镇辖区如何,怕是不太像样吧。”邵明义似是想到了什么,突然说道。

“殿下有所不知。”段义宗冷哼一声,道:“敝国虽小,却没一寸土地是多余的,即便是荒郊野岭,也下了大力气整饬。”

“滇池、洱海以稻麦豆子种植为主,向称粮仓。但其他地方也不差。”

“南诏立国之时,只有哀牢人居住的永昌镇有蚕桑,但百余年后,各地都有大片柘林。村邑人家柘林多者达数顷,耸干数丈。历次攻入剑南,皆掳掠工男巧女而回,发往各地,故也能织造更为精致的绫罗。”

“等等!”邵明义打断了段义宗的话,问道:“便是南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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