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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0节

 

打完之后,让他们烧杀抢掠,痛快发泄。做完这一步,他们其实已经没有人性了,完全可以归类为兽兵之流。

这种兽兵,中原大地上曾经出现过,就是秦宗权帐下的蔡贼。

秦宗权败亡后,朱全忠收编了十几二十万,随后汰弱留强,以严刑峻法压制,甚至在脸上刺字。经过数年的整顿以及刻苦训练,再分散补入各军——也有单独成军的——渐渐成为梁军中一支不可忽视的力量,战场之上屡建功勋。

战斗还在继续。

第二批人在付出大量伤亡后,终于登上了城头,并且没有被赶下来。

负责指挥的杨亮果断投入第三批一千人,顺着打开的缺口,源源不断攻入城内。

外城敌兵终于溃散了。

信造物主不是真的刀枪不入,斧钺加身,一样会死,唯一的优势就是勇气稍强些罢了,但终究无法逆转客观世界的物理规律。

城门被打开了,观战的夏军齐齐喝彩。

战鼓第三度擂响,齐装满员的一个步兵指挥冲进了城内,与新附军一起,追着溃兵的屁股一路砍杀。

溃兵逃入造物主庙,追兵冲进去,杀得血流成河。

溃兵逃到广场上,万箭齐发,一个不留。

溃兵逃进了城堡,追兵齐声大吼,趁着敌军兵力大损的有利时机,加紧猛攻。

战斗持续了到了傍晚,披头散发的萨图克带着最后百余人,逃进了监狱内,利用有利地形,负隅顽抗。

他几乎要哭了。

明明早早做了准备,尽了最大努力,征集到了短时间内所能动员的全部兵力,然后也没有像乌兹坎德的迪赫坎一样无谓浪战,而是依托外墙和城堡,殊死抵抗。怎么到头来,还是难逃败亡的命运?

他想不通。

当然,心灰意冷的他忘记了一件事:尽了最大努力的他,手下也不过一千兵罢了,其中真正的职业武人还不到一半。

五百职业武人,如果守御得好,也是可以让敌人付出重大伤亡,让他们知难而退的。

但他面前的是怎样一个魔鬼?他抓来了无数百姓,驱使他们上阵,消耗守军的箭矢甚至生命。在所有人都疲惫不堪的时候,投入精兵强将,一举击溃他们最后的抵抗。

这样的人,该不该下火狱?

“轰隆!”监狱大门被大力撞开。

最后的守军放了一通箭,冲进来的夏兵大声惨叫。但后续人马毫无畏惧,双方在狭窄的空间内惨烈搏杀,毫不相让,直至最后一人。

“哗啦!”萨图克手中的舍施尔弯刀断成了两截。

一根铁锏用力砸下。

萨图克下意识一个闪避。但避开了头颅,肩胛骨却被砸碎了,痛得他摔倒在地,惨呼不已。

夏兵一拥而上,将他捆了起来。

窝什被彻底攻克的消息传到城外时,邵树德也刚刚接到了李嗣源的消息:他率万余人在艾特巴什附近劫掠,数日下来,斩首千余级,得粮六万余斛、牛马羊驼四万六千,另俘拔汗那民二万余人。

艾特巴什是拔汗那最东边的一个小城镇,附近全是各色各样的乡村、小部落,一盘散沙,完全集结不起来。

李嗣源这么一搞,当地怕不是十室九空,人烟绝迹。

“先进城。”邵树德摆了摆手,道:“商讨下接下来的方略。”

贼人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一时没反应过来。至少在窝什以东,他们的组织体系已经完全瘫痪,不可能再动员起什么力量了。

但敌人不可能一点常备军都没有,接下来要讨论的是如何消灭这支部队。

战利品

窝什城内,到处是烹牛宰羊的欢乐场面。

打了胜仗,自然要好好犒劳了。拔汗那人舍不得吃的牛羊,一头头被拉上来,洗刷、宰杀,忙个不停。

最绝的是,干这活的还是从城里抓来的拔汗那百姓。

他们皱着眉头,不舍地看着从小养大的牲畜,然后狠下心,给了它一个痛快。

有小女孩抱着自家的羊哇哇大哭,很快就被拉到一边。大人捂着她的眼睛,另外一人尖刀一捅,羊儿疯狂地扫着蹄子,不一会儿便没了动静。

在门外看守的于阗步兵哈哈大笑,或许是在笑拔汗那百姓那不舍痛苦的滑稽模样,或许在笑他们这些阶下囚的可怜模样。

草原之上,胜利者对失败者没有任何怜悯,有的只是无尽的羞辱。

失败者唯一的翻身机会,就是以奴隶的身份参加战争,立功后获得自由。他可以拥有从敌人那夺取的房屋、财货、女人,然后尽情羞辱新的失败者。

这就是草原的生存哲学。

残酷、冰冷,又给了你一线的上升机会,而这个机会却是建立在另外一拨人受苦受难的基础上。

斜对面的造物主庙内响起了连绵不绝的哭喊声。

所有人都下意识扭过了头去,不忍多听、多看。

他们刚才注意到很多士兵、官员的家眷被押了进去,赏赐给了新近投降夏人的兵将。有些兵迫不及待,直接就弄了起来。那些富贵人家的娘子夫人们何曾经历过这等阵仗,不被吓疯了都是好的。

有些人的脸上却露出了羡慕之色。

折辱前一刻还高高在上的贵人,这种感觉只要做过一次就会上瘾。放在平时,他们只配跪在地上,亲吻贵人的靴子——甚至就连这种资格都没有。

但现在呢?你可以一刀斩下他们的头颅,甚至折磨后再杀死。然后扯下他们妻女的衣服,肆意凌辱。

那白嫩的身子,可比家里满脸皱纹的黄脸婆强多了!

门外路过一队马车,车上装满了尸体。看那年轻的面庞,应该都是经学院的学生吧?

负责拉尸的百姓与这边做饭的百姓对视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里浓浓的悲哀。

教士、经学生在各处的形象非常好,这是真的。

在最初的时候,造物主信徒只需交纳一种负担很轻的税:天课。

非造物主信徒却要交纳繁重的人头税,商税税额也是两倍之多,更别提名目繁多的劳役了,简直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在这样一种情况下,教士鼓励人们入教,并且放宽了入教限制,令大批百姓成为了造物主信徒。

但官员、迪赫坎们却很不满。他们援引古谚“赋税乃造物主力量之所寄”,规定以前交税的人还要继续,不管你入没入教。

又或者,将入教门槛大大提高,规定只有领受割礼、履行全部教仪并能读出经书一章的新教徒才能免税。

对此,教士们的回应是:土著确已改宗,并开始修建寺庙,所有人都变成了大食人,不复有征税的对象。

矛盾骤然爆发,很多教士因为鼓励百姓抗税而被捕。

他们指责哈里发背信弃义,对于很多人因为不能免税愤而退教,他们表示理解并且支持,哪怕自己的利益受损。

对于立下功劳的农奴,教士们也积极奔走,让他们获得自由的身份,以及应得的土地赏赐。

造物主迅速崛起,并不是没有原因的。他的牧羊人并未腐朽,还保持着强大的信念和热忱,让很多身处奴隶社会的部落底层获得了上升的道路。

宗教学校也不仅仅招收贵族。他们用良好的教育资源,堆积出了一大批出身贫苦人家的年轻教士群体,让他们获得了阶层跃升。

对普通拔汗那百姓而言,他们并不排斥造物主,相反造物主的牧羊人可以限制愈发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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