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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4节

 

州兵面带不忍之色,但仍然坚决执行了命令。遇到鼓噪作乱者,直接下死手屠戮,丝毫不讲情面。

“换二十年前,这般移民,百姓一哭,武夫跟着感泣,然后就一起作乱了。”王贞白出去打探一番后,回来绘声绘色地说道:“但那些州兵,哪怕被乡人骂,还是不敢放他们跑。遇到走得慢的,还拿刀鞘抽。圣人真是把这些丘八给收拾得狠了,一个个捏着鼻子也得听令而行。”

说到最后,王贞白的脸色又有些红了,神情十分快意。在他看来,圣人在这件事上,做得太对了,让武夫们心有畏惧,不再肆无忌惮——当然,其他事情,比如正在考的农学科举,还有待商榷。

“你就去打探这事了?”邵勉仁督促完孩儿们的功课,走了过来,有些啼笑皆非。

“还有一事。”王贞白说道:“仆在汴州,听闻韩王调任南京留守、江宁尹了,接替韩王之职的是楚王。”

“七弟去牂州?”邵勉仁一愣,随即微微叹息一番:“那些洞主、蛮酋怕是要遭殃。”

韩王邵惠贤出任南京留守,他是有这个预料的。

五弟在辽东干过数年,随后又赴牂州,担任刺史,兼领附近数州安抚使。

而在此之前,邵勉仁就是干这活的。

牂州七县,有一半是征讨土人获得。随后改土归流,不听话的举家发往辽东,同时迁移河南、河北百姓,大建土寨,耕种田地。

这个过程当然不可能一片祥和。

事实上,牂州州兵有五千人之多,以成德、义武二镇降兵为主。这个数字是十分骇人的,遍数全国,都找不到几个地方养五千州兵,而且还是凶悍的河北武夫。

他们就是来干脏活的。

朝廷无意在整个黔中改土归流,但集中精力搞一部分州县,还是可以的。

两位皇子接力之下,牂州七县的改土归流成果极大。虽然因为地理因素,很多山寨、河谷之内仍然存在着大量部落头人,但至少形式上已经完成。从某种角度而言,牂州甚至比黔中道北部诸历史悠久的正州更像正州。

“七弟这次要对播州动手了吧?”叹息完后,他又说道:“我在任之时,罗太汪其实已经很顺服了,领着播州九部兵马,为朝廷征讨不从。五弟在任数年,听闻在播州改土归流,屡次爆发动乱,也是罗太汪和牂州州兵平定的。七弟这几年性情大变,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去了那边,恐动乱频发啊。”

七弟邵慎立,原本是个爱享乐的人,但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一下子发愤图强了。努力学习军略不说,还刻苦练武,强身健体。圣人征西域,更是主动请求军前效力,而他也真的去了,还与贼人拼杀过几次。

七弟变成这个样子,邵勉仁又欣慰,又痛心。

不过,现在可能需要为播州的各位洞主、首领们痛心了。数年前,王师征长和,金枪军驻播州之时,就有点不愉快。各部首领居然有点观望的意思,这就是取死之道。

“七弟带兵过去了吗?”邵勉仁突然想起了这个问题。

“有的。”王贞白说道:“听闻是从奉国、天威、胜捷三军各抽调了部分人马,合三千七百人,举家迁往播州,授以田宅,担任此州州兵。”

“播州本还有州兵千余,多为黔中降兵。”邵勉仁说道:“这就四五千人了。这些你是从哪打探来的?”

王贞白闻言稍稍有些惶恐,道:“唐末乾宁年间,我与闽人沈崧一同考上进士,交相莫逆。后来他被钱镠辟为节度掌书记,我自回乡里隐居。也是在前几日,我方才听闻他从温州刺史任上北调,担任汴州刺史,故前去叙旧,未及禀报。”

邵勉仁看了他一眼,道:“无妨。”

心中却稍稍有些不满。

这个王贞白,唐亡之后,辞官归故里,不愿出仕。待看到新朝蒸蒸日上之后,可能又心思活泛了,于是接受了魏王府聘任,当了长史。

听闻他考中进士后,等了好几年才得乐安郡王过问,授以官位。而一同考上的其他人,早就为官数年了。

同为江西人的郑谷因为这事,还特地写诗安慰他。

担任校书郎之后,王贞白依然愤世嫉俗,屡屡抨击同僚。虽然说的都是事实,但确实不怎么通人情世故。

这人,唉!尽量用他的优点吧。

他的心思很快又转到了黔中之事上。

七弟担任数州安抚使,定然要在播州等地大动干戈,一方面将不听话的土人发往辽东,一方面迁移河南百姓过去定居。

没有几年时间是稳定不下来的。

黔中,连续得三位皇子出镇、近万中原武夫南下“安抚”,可真是好福气!

他突然又想到了二哥。

兄弟几个可都在为你打拼啊。这个天下,你可一定要稳住。

聚散

离开万胜镇后,座船抵达河阴仓附近的码头,邵勉仁不打算换船了,直接在河阴县借了十余辆马车,一家人沿着驿道西行,经汜水、巩县、偃师,抵达洛阳,其时已经是四月初。

听闻他回来后,刚刚从西京过来的九弟邵行本、十一弟邵知古联袂来访。

这两人都是储贵妃所生,一个二十一岁、一个二十岁,都已经就藩。

前者是忠圣郡王,封地在忠圣州(今库伦旗),后者是弥峨郡王,封地在弥峨州(今阿拉善)。

老实说,都不是啥好地方。

所以,如果有机会回中原,他们不介意多逗留几个月,比如这次圣人找他们回来述职——其实是储贵妃想儿子了——只要圣人不催他们回去,就尽量多住几天,多玩几天。

在草原上窝了几年,人都给风沙吹傻了!

“三哥。”两人一起行礼。

“坐。”邵勉仁伸了伸手,说道。

其妻张氏(张归霸之女)也出来见礼,并给三人准备了茶水、点心。

“你们两个啊……”邵勉仁笑了笑,道:“没事趁早回去吧,在阿爷发作之前。”

九郎、十一郎也笑了。

他俩溜出长安后,就是一副公子哥的打扮,四处游玩,仿佛要把这几年失去的东西都补回来似的。

“三哥你不知道,草原太难熬了。”十一郎邵知古说道:“弥峨川真的苦不堪言。草原诸部,河西党项是最穷、最凶悍的,而我这弥峨州的封地原本就是河西党项的牧地。唉,一年到头,除了风沙还是风沙。”

“牧民经常来报,说自家羊马被盗、被抢,我就得带兵出城,顶着风沙去给他们找回来。找不回来羊马,也得找回场子,跟人干一架。”

“商队半年才来一次。还没什么好货,价钱奇贵无比。不瞒三哥,我已经几年没喝过蒙顶、阳羡、紫笋这类好茶了。”

“城里面一股子羊屎味。牧民们屡教不改,蠢笨如猪,我都懒得责打他们,因为打了也没用。”

邵知古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大多数是在诉苦,可见日子是真难熬。

邵勉仁含笑听着,从十一弟的话中,他找到了不少积极的因素。

十一弟诉苦归诉苦,但还是干正事的。

牧民们什么鸡毛蒜皮的事都来找他,他心理虽然不爽,但没有推辞,而是尽力解决。

草原不比汉地,这些事情看似小,但其实很涨威望。做得多了,威望就一点一滴积攒起来了。如果遇到敌人,再带领他们打胜仗,那威望就不可动摇了,从今往后,指哪打哪,直到遇到不可挽回的失败为止。

再从另外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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