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
“我没事,玉笛,别说了。”凌香环低声道。
郁灵神色茫然,“我没有推她、”
“怎么没有推?奴才亲眼瞧见娴嫔娘娘推了凌小主!”刘歇高声嚷了一句。
宴上的气氛凝滞了,怎么所有人都看她啊?她真的没有推凌香环。
此时定南王道,“香环是你失礼在先,娴嫔娘娘比你入宫久,往后还需要她多加指点,还不向娴嫔娘娘赔不是?”
这话不就是指责郁灵欺负新人嘛?!郁灵真真委屈极了。
“娴嫔,向定南王父女赔不是。”冷眼旁观片刻的萧铎开口吩咐。
郁灵侧眸望向皇帝,连他也帮着他们?!
“臣妾并没有推凌香环。”郁灵倔强道,她这一日受了许多委屈,即使此刻刀架在脖子上,她也不会赔礼道歉,她并没有错,萧铎是非不分。
此话一出,宴厅内寂静无声。
此时,萧铎拢住郁灵的肩,微微俯身在她耳边警告,“是想去暗室走一遭么?认错。”低沉的声音唯她一人听得见。
这一幕在旁人眼底看似是萧铎在安抚她,实际
她是去过一遭他御书房后头那间暗室的,刑具琳琅满目,浓重的血腥味。
郁灵浑身微颤,肩上的手掌似要捏碎她的肩胛骨。
“是我无状了,还望定南王与凌小姐海涵。”郁灵喃喃说出口。
肩头的力道消失了。
“娴嫔这是哪里的话。”定南王神情松动,“娘娘不过是一时失手,何须说得这么严重!”
“娘娘这是折煞小女了。”凌香环道。
宴上的气氛又渐渐活络起来,众人不过是觉得娴嫔这争宠手段太过拙劣了,皇帝、定南王可都是向着凌香环的,连贵妃都要避其锋芒,她有什么资格争?
郁灵觉得自己的傲骨被折得七零八落。
坐回萧铎身边,她觉得自己完全孤立无援。
待宴一散她就从侧门离开,回到自己寝宫。
***
刘歇:“娴嫔娘娘如今是越发不像话了,亏得定南王与凌小主宽宏大量!待回宫之后,奴才必定要将此事回禀贵妃娘娘!”
萧铎不置可否,只是自顾自地解下衣袍,朝着浴殿走去。
“陛下今夜还泡冷泉么?连着泡了将近一个月,伤龙体呐!”
身着雪白里衣,萧铎步入冰冷的泉水,半山腰的行宫夜里并不燥热,如此泡澡免不得寒气入体,萧铎却浑然未觉。
“你去告诉娴嫔”
刘歇竖起耳朵听着,宴上的事情必定惹得陛下恼怒。
萧铎立在白玉池中央,泉水没过腰际,沾湿衣襟,轻透薄裳黏在身上,勾勒出轮廓分明的胸膛。
水珠顺着眉眼滴落消尖的下颚。
思忖片刻后他道,“告诉她往后不许再穿不得体的衣裳。”
刘歇应了声,诶?重点是这事么?
“否则算了,朕亲自去。”
子时已过,月华倾泄,行宫里静谧无声。
萧铎行在廊下,脑子里尽是宴上郁灵那副垂泪欲泣的神情,她不过一个无关紧要的妃嫔,有什么资格侵占他如此多的神思。
不等侍卫通报,他推门进入郁灵寝宫院子,心口一把邪火乱窜,泡再久的冷泉都无用!
“可我真没有推凌香环”
男人的步伐在窗口停下,隐约听见殿内隐约传来的婉转泣音。
殿内,郁灵委委屈屈地揪着绮罗的手,一双清纯眼眸湿漉漉的,已经哭着骂了狗男人整整一个时辰了!
他眼瞎么?!
绮罗安慰她,“娘娘还是少说两句,小心隔墙有耳。”
方才娴嫔骂皇帝的话,随便拎出来两句,也够诛九族的了,到时候远在苏州府的全家老少死得该多冤枉哪!
郁灵抬手擦拭眼泪,心里冒出来个念头。
“实在不行,我还是回苏州家去吧”这话清晰地透过窗纱入廊下之人的耳朵。
殿门忽得响动,郁灵一晃神,眼睁睁地看着萧铎推门进殿。
“陛、陛下?!”
萧铎就这么立在她身前,广袖长袍,浸泡过冷泉的发丝半湿,他倨傲的眸光比苍穹之上的月华更惨淡几分。
“你方才说的话再说一遍。”
啊?郁灵从椅榻上跌了下来。
她方才骂萧铎骂得非常难听他是不是都听见了?
“臣妾该死!”郁灵跪伏在地,一阵恶寒顺着她的脊背慢慢攀爬,这下可全完啦。
萧铎瞥向边上的绮罗。
绮罗立即溜了,留下郁灵独自在男人面前瑟瑟发抖。郁灵骂归骂,但她对萧铎的惧意更深。
“你要回苏州府?”
诶?
郁灵疑惑地抬眸,所以他没有听见她骂他早晚精尽人亡这一句吗?
“要回苏州府,是么?”萧铎追问。
萧铎绷着下颚,浑身散发着凛冽的寒气。
毫无起伏的语气,郁灵心想萧铎厌弃了她,这是迫不及待要将她打包扔回苏州了?
于是她很有骨气地点了点头。
“陛下若实在不喜欢臣妾,臣妾愿意回苏州府。”郁灵道。
“朕说过,除了权势富贵,朕给不了你其他,你也休要妄想。”
诶??郁灵思绪混乱了,除了权势富贵她也不需要他其他的东西啊。
“但你身为朕的妃嫔,若胆敢踏出皇城一步,朕便命人围剿苏州郁府,杀光你的族人。”
郁灵小心地揣度男人的意思,首先她咒骂他的那些话他肯定没有听见,他听见的是最后一句她要回苏州的话。
回娘家这种话,郁灵也就说一说,即使降为娴嫔,她现在的日子也是很好过的,还不用侍候萧铎,怕就怕失了贵妃的宠信,将来一降再降。
清纯脸颊上泛起一抹愁思,宫宴上的裙裳沾了酒水,她一回来就沐浴更衣,然后坐在椅榻上骂了萧铎足足一个多时辰。
她惧热,寝衣的料子比那身宫装还少,玉骨冰肌,心口别样壮阔,完全就是在男儿那股邪火上浇油。
郁灵猝不及防被推倒在椅榻上。
萧铎对紫宸殿的那一幕记忆犹新,那日他找顾贵妃商量事情,意外瞧见娴妃,她坐起身时肩带下落那一方晶莹可爱。
萧铎疯了不成?!郁灵骇然,他是属狼的么?咬她做什么?不对,是属狗的么?!
方才还威胁着要杀她全家,在宴上又是那样对她,他不是很喜欢凌香环?那此时与她又算什么啊?
少女肌肤冰凉,好似灭火的清泉。
“陛、陛下、”
她轻唤他一声,萧铎没听见甚至越来越贪得无厌,那双白日里挽弓的手去解她腰间细带。
“萧铎!”
这一声生生地将男人从失控的边缘拉扯回来,萧铎仰起头,已经许多年不曾有人直呼他姓名。
“臣妾还在信期”郁灵随口扯谎。
萧铎对女子信期并不十分了解,但他知道每月这个时候他必须忍耐,指节拭去唇角的水渍后站起身。
“往后不许再提回苏州府的事,还有、”萧铎终于想起他来这一趟是做什么的,“往后不许再穿着不得体的衣裙、”
郁灵跪坐起身,脆弱的肩带已断,青丝如瀑,肤若凝脂,美得不可方物,此时她乖巧地听着萧铎要说的话。
“陛下不许臣妾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