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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

 

两岁小儿分得清听得懂,记得住吗。

刘据睁大眼睛等着老父亲解惑。

月前刘彻提出“推恩令”,各地藩王阳奉阴违,互相观望,无人执行。刘彻料到叔伯兄弟不可能甘心拆家,颁布这条法令前他令卫青整顿京城戍军,又派出细作详查藩王兵力部署情况。

霍去病翻开的竹简上写着的正是淮南国兵力。

这份密报有可能含水量极大,但总比两眼一抹黑什么也不知道的好。

刘彻斟酌再三,挑儿子听得懂的说:“刘安是个坏人,比你姨母卫孺和姨丈公孙贺还坏。”

霍去病看向帝王,淮南王刘安施行仁义,名满天下,陛下胡诌也不带这么诌的。

刘彻一直以为同族叔父刘安是个君子。他担心城中不轨之人试图跟藩王里应外合,“推恩令”颁布前,刘彻令人彻查城中各种势力。结果查到淮南王翁主,他同族妹妹刘陵甚少回淮南国,一直藏匿城中,结交他身边的人。

大汉女子十三岁可议亲,刘陵早已及笄却一直没有定亲。女儿家时常扮成男子东窜西跳,此意何为?

刘陵过几个月就进宫一趟,名曰给太后请安。刘彻以前以为她想嫁到王侯将相之家。如今猜到她打着请安的幌子暗查皇宫布防,刘彻不得不防:“据儿,以后见到一个叫刘陵的女子,离她远点。她比刘安还坏。”

修真界残酷,凡尘俗世也不遑多让。

这话是师姐劝他入世历练时说的。

虽然刘据还不知道刘安年岁几何黑白胖瘦,也不知道刘陵相貌秉性如何,不妨碍他先记下。

刘彻看着儿子点头,冲霍去病道:“他不懂?”

霍去病:“陛下这样说谁听不懂?”停顿一下,“陛下,刘陵一个女子能掀起来什么风浪?”

刘彻:“越是看似无害的东西越危险。不可小觑任何人。”

霍去病没想到又挨训了,撇一下嘴,他不说还不行吗。

刘据认清“刘安”二字又往下指:“父皇!”

卫青乐了:“不认识的字就是父皇?”

小人儿扭头看他,难道不是吗。

卫青好笑:“自然不是。”

刘彻冲儿子伸手:“过来,朕教你识字。”

刘据伸手,刘彻抱住他趁机回宣室,令膳房准备晚膳。等着吃的时候,刘彻教儿子认他父子俩的名——彻和据。

刘据跟着老父亲奶里奶气念会,刘彻放下儿子,叫他在殿内撒欢。刘据差点失态,这就完了?

这就完了。

刘据可以大闹。可是一岁小儿今天学会明日忘记才正常。如今装傻扮痴已经很不容易,他不想再给自己上难度。小孩听老父亲的话,用了饭就叫奴婢伺候他洗漱睡觉。

翌日一早,卫子夫去偏殿找儿子,抱到正殿,跟三个女儿一起用早膳。

三位公主被女官带下去学习,卫子夫翻出书,教儿子识字。

刘彻昨晚留宿椒房殿,今早卫子夫为他更衣时,刘彻当成好笑的事说给她听——儿子想识字。

卫子夫在平阳侯府为奴时也不识字。她如今所认识的字一半是刘彻教的,一半是刘彻令识文断字的女官教的。

懂得多了,卫子夫明显感觉到她耳聪目明,以前浑浑噩噩的感觉没了。

刘据不想学,吃饱了犯困。

卫子夫看到儿子打哈欠揉眼睛,歪着头盯着他打量:“真困还是装困啊?”

母后跟父皇学坏了。

不怪前世师尊常说“学坏容易学好难”。这才多久啊,短短一晚。

奶姆也听懂了皇后言外之意,无比想笑:“皇后,小主子饭后总要睡一会。”

卫子夫想起来了,昨日亲戚来之前儿子在她怀里睡了近半个时辰。卫子夫一脸可惜地把儿子递给奶姆。

“皇后,刘陵翁主来了。”小黄门疾步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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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据瞬间不困了,真不禁念叨啊。

卫子夫和刘陵年岁差得多,话家常聊不到一块去。翁主天生富贵,穿金戴玉,张扬的像只花孔雀,也瞧不上出身低微,深居简出的皇后。

卫子夫见儿子伸手,接过他,奇怪地问:“她来做什么?”

小黄门:“长公主也来了。”

皇家三位长公主,第一位是馆陶大长公主,刘彻姑母,废后的母亲,若非不得已她从不踏入椒房殿。还有一位是刘彻长姊,平阳侯夫人阳信长公主,世人又称之为“平阳公主”。最后一位是帝后长女,人称“卫长公主”。

卫长公主前一刻才离开。卫子夫不作他想:“她俩何时这么要好?”

椒房殿女官小声提醒:“皇后,先请人进来。”

卫子夫微微抬手,小黄门出去通禀。

“听说昨日是小侄儿周岁生日,我今日来给小皇子道贺不晚吧?”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藩王之女,如此无礼。刘据不由得想起前世师姐口中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的蠢货。

刘据从母亲怀里坐起来,皇后轻轻拍拍他安抚:“不怕。”

女官皱眉:“淮南王翁主未免也太无礼了。真当淮南国富裕我们怕她。”

刘彻颁布“拆家令”前跟卫子夫通过气。倘若藩王敢沆瀣一气剑指长安,由她保护儿女。皇后手上的兵虽说不足矣抵挡千军万马,护着母子几人冲出长安不成问题。

这么大的事卫子夫自然得告诉心腹,万不得已之际由他们保护天家血脉。

刘据出生后椒房殿被帝后二人梳理一遍,能到卫子夫身边的都是心jsg腹。这些人自然也知道淮南王翁主图谋不轨。

卫子夫微微摇头,示意她少说两句:“小人儿一个,翁主这样说折杀他了。”

话虽如此,卫子夫坐着一动未动,噙着微笑看着二人联袂至她五尺之外,冲左右抬抬手:“公主,翁主,坐。”

二人不得不停下。

恨不得撕了刘陵的女官韩莲子令小宫女看茶,她笑着迎上去:“什么风把二位贵人吹来了。公主,快坐下歇歇,翁主,您也请。”

刘据目瞪口呆。

该说不愧是母后看重的人吗。

小小女官都这么善变,母后是不是也有他不知道的一面。

“那便是小侄儿?”

刘据装懵懂。

韩莲子的身体让开一点,刘陵看清刘据长相,小脸白里透红,养的极好。刘陵眼神暗下来,刘彻真好运,平阳侯府玩一会儿,随手捡个女奴,不但打匈奴的将军有了,嫡子也有了。

刘据眨眨眼,他怎么闻到一股恶臭。

平阳长公主周身的气很淡,跟他三个阿姊差不多。刘陵身上的灰雾很淡,但也是灰蒙蒙的,那么恶臭来自她没跑了。

刘陵长相明艳,是跟他母后完全不同的美。认真计较起来,母后只能算清秀佳人。然而合该行事大度的人尖酸刻薄,不似贤妻之人温柔贤惠进退有度。

这么看来相由心生也不尽然。

刘陵并没有老老实实坐着,她缓缓起身,带着笑意朝刘据走来,刘据脑海里瞬间闪出一串词,表里不一、两面三刀、装腔作势等等。

“小侄儿像极了陛下啊。皇后,我是否可以抱抱小侄儿?”

儿子是个呆瓜,卫子夫不敢把孩子给她。儿子敢不搭理陛下,去病捏他,他敢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卫子夫有何不敢。

刘陵不会抱孩子,也没有想过调整,甚至问刘据是否难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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