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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员们议事了一整晚,囫囵睡了几个时辰,便又来了这里。

远远的,看到围栏边隻站着罗小义。

他一夹马腹,策马过去,勒停了问:「马选好了?」

罗小义早看见他过来,点头说:「给世子选好了一匹,他已去试骑了。」

伏廷脱口问:「她呢?」

罗小义一楞,接着才反应过来他问的是他嫂嫂,朝远处看了一眼,说:「嫂嫂说了,少选一匹便是给军中多一个骑兵,她只叫我给世子选个次的用着,她自己就不用了。」

说到此处,又不禁感慨:「嫂嫂真是我见过最识大体的女人了。」

伏廷转头朝远处望去,看见了站在那里的女人。

她远远地立在马场另一头,在看李砚试马,浑身罩在披风里,被小雪模糊成了一片红影。

他看着,想着昨日的种种。

其实他又哪里是气她,气的是他自己。

若非他拮据,何至于叫她出钱。

虽说拮据是天灾战事所致,那也是他的事,不是她的。

他抹去眼前雪屑,手中繮绳一扯,往那头过去。

栖迟只听到一阵马蹄声,转过头,身跨高马的男人已经到了跟前。

「你没选马?」他问。

她点头,心说不选马不是为他好么,难道这也做错了?

却见他腿一跨,从马上下来了。

伏廷下了马,走近她一步,先朝那头试马的李砚看了一眼,才伸出手来,抓住了她的胳膊。

栖迟被他抓住胳膊,不明就里。

他握着她胳膊拉近,另一手搭上她腰,说:「踩镫。」

栖迟虽疑惑,却还是抬起隻脚踩住了马镫。

身陡然往上一提,是男人托起了她。

还未反应过来,她人已经坐在马背上。

伏廷一手按住马额,看着她:「这马认人,我已两次抱你上去,它会记得你,以后我用不着的时候,你可用它。」

栖迟意外,坐着一动不动,好一会儿才开口:「你让我用你的马?」

随即又回味过来了,是因为她没选马,叫他心生感动了不成?

想到此处,她脸上不禁有了笑,轻声说:「我有车,不太用马。」

伏廷本要说:那就想用的时候用好了。

却见她盯着自己,嘴角带着笑,似是揶揄他的意思。

他腿一动,站直,一手绕住马繮,一手拉她:「那下来。」

「不。」栖迟却又扯住了繮绳,眼在他身上轻轻带过,说:「我现在忽又想骑了。」

他嘴角一动,抿住,盯着她,鬆开手。

马迈蹄,驮着女人在场中缓行。

伏廷站着,两手交替,整理着袖口上的束带,眼睛看在她身上。

她披风上沾了一层细密的雪花,优哉游哉地行远。

他一直看着,直到身后有人见礼,才回过头。

是皋兰都督,向他见了一礼,而后近前,低语了一番。

昨日马场盛会,有一位贵人自洛阳而来,晚了一步,到了才知道马已全被瀚海府包了。

今日对方便托皋兰都督递话,想从他手上买一匹走。

眼下人已到了。

皋兰都督说完,让开两步。

他身后几步外,站着另一个人。

伏廷看过去,是个年轻男子,一袭锦袍,束着玉冠,有些眼熟。

他看了两眼,记了起来,是昨日对面独室里一直走出门来盯着李栖迟看的那个。

当时多看了一眼,因而留了印象。

对方上前搭手见礼,温声道:「在下崔明度,久闻伏大都护之名,还望大都护成全我一片爱马之心。」

伏廷听这名字就有数了。

清河崔氏,是累世公卿的世家大族。

难怪皋兰都督会来递话,是不得不给几分颜面。

他说:「这是战马。」

崔明度道:「是了,皋兰都督已与我说过,我自知不该,但渴求一匹西域宝马久矣,愿出价双倍,幷附赠我手上已有的十匹良驹给伏大都护充军。」

伏廷竖手,意思是不用说了。

他相中这批马是看在精,不在数。

一旁,罗小义正在与皋兰都督咬耳朵。

他早过来了,是想见见皋兰都督带个人来做什么。

趁他三哥跟那个崔明度说话,他便向皋兰都督打听了一下这人的来路。

刚打听清楚,眼见他三哥竖了手不想多谈,已走出去了,他连忙快步追了上去。

「三哥,」他追上伏廷,小声说:「可知道那人是谁?」

伏廷停步,说:「知道,崔氏大族的。」

「不止。」罗小义道:「那还是河洛侯府的世子。」

「那又如何?」他反问。

天底下的世子那么多,他一个大都护,岂用得着都卖面子。

罗小义忙解释:「我不是说他一个世子有多了不起,是说他身份,你忘了河洛侯府与嫂嫂的关係了?」

伏廷转头,看向远处坐在马上的女人。

记起来了。

当初他蒙圣人赐婚时,罗小义这个做兄弟的得知他要迎娶一位宗室贵女,颇替他得意,特地打听了一番李栖迟的事来告诉他。

那时他便已知道她与河洛侯府订过婚约,后来不知何故又遭退了。

只是一桩未成的婚事,他早已淡忘了,今日才又想起来。

他不禁朝那边站着的崔明度看过去,一个清朗的世家公子。

心说难怪昨日会盯着李栖迟看。

原来是有渊源的。

……

栖迟打着马绕了一圈,缓行而回,再去看伏廷时,发现他和罗小义站在一起,另一头站着皋兰都督,身旁还有个生面孔。

她边行边上下打量对方一眼,是个白麵清瘦的年轻男子。

料想应当是有事来寻伏廷的,她便打马从旁过去,没妨碍他们。

不想那人转头瞧见了她,身一顿,朝她搭手,遥遥拜了一礼。

皋兰都督在旁道:「夫人,这位是洛阳河洛侯府的崔世子,特来与大都护说事的。」

话音刚落,刚见完礼的人抬头看了她一眼,又马上垂了眼。

栖迟慢慢抿住了唇。

她乍见此人有礼,还准备下马回礼,听到这里却隻坐着没动。

良久,隻居高临下地点了个头,什么也没说,手上繮绳一扯,缓缓打马,越他而过。

本是与她有婚约的人,没料到初见却是在北地的一片马场里。

对她而言,却只是个生人罢了。

她不曾负过他们侯府,是他们侯府先弃了她,甚至当初还将她重伤在床的哥哥气得呕了血。

她如今还能回应一下,已是给了崔氏莫大的颜面了。

伏廷在那头已经看见这幕。

打马而过的女人掩在披风兜帽下的脸没什么表情,透出一丝丝的冷。

他不动声色,这是她以往的事,他在这件事里更像个外人,也只能不动声色。

「伏大都护,」崔明度忽又走了过来:「我知大都护说一不二,但还是想与大都护打个商议,听闻北地胡人有赛马习俗,赢的便可讨个彩。我愿与大都护赛一场,若我赢了,便允我买一匹马如何?」

伏廷听他又说回马上,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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