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章夜聊
客厅里的大灯都关了，只开了一盏昏黄的壁灯今晚依旧是只有许栀一个人在家。往常，就算没人看也会被特意开到深夜的电视息着屏静静地等待主人的唤起。屋子没有人走动时发出来窸窸窣窣的动静，显得格外地冷清。客厅的窗前正对着好几棵魁梧的柏树，它的枝丫很粗壮，横七竖八疯狂生长，最长的那根枝丫一直蔓延到了离她家客厅窗口不足五米处。四周空旷而寂寥，隐约的叁两声蝉鸣不时传进屋里，扰人心绪。许栀一回家就洗了个热水澡，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身上还冒着热气。爸妈不在家她手拿遥控器特意把客厅的空调又调低了几度。今天估计是饿过头了，许栀没什么胃口，就干脆叼了包酸奶，充当“晚饭”。她穿着棉质的短袖睡衣，叼着刚才从冰箱里拿出来的袋装酸奶，怀里塞个抱枕，盘腿坐在沙发上，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噼里啪啦地点啊点，在微信的聊天框里输入了一大段文字。沉思了一会儿，许栀还是觉得不满意，挠挠头又把它们通通删掉。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的小雨砸在窗户的玻璃上发出啪嗒啪嗒的轻响。许栀两道秀气的眉蹙起，她紧抿着双唇，漏出略微严肃的神情，打下两个字，又轻轻摇头。空格的小竖线在空白的聊天框里若隐若现全神贯注地她，完全忘记了今天自己落枕了。这摇头的动作幅度不大，却也牵动起颈后绷紧的肌肉群。那股熟悉的酸痛直冲大脑。“唔唔！”许栀捂着脖子，叼着瘪下去的酸奶包装袋，啪地摔在柔软的布艺沙发上，痛得五官扭曲。这钻心的痛，许栀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她摆烂了，干脆趴在沙发上自认倒霉。手机屏幕设置了常亮，入眼的微信聊天界面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句已经加了好友可以开始聊天的提示。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密密匝匝地打在窗户上。屋子里许栀左手捂着脖子小心翼翼地了个翻身，蜷缩着侧躺在沙发上。手机盈盈地白光映在她秀气的脸上。许栀挺翘的鼻尖皱起，她咬着唇，细细斟酌，最后在手机框里打出五个字：“你还好吗？”垂眸注视着那孤零零的绿色对话框好几秒，许栀大拇指在唇上敲了敲，又特意附加了一个企鹅挠头的可爱表情包。这纠结了许久的消息终于发出去了。许栀的心里的大石却还悬着，她感觉浑身刺挠，心里小鹿乱撞一般扑腾扑腾地跳，从沙发上爬起来，又改成了盘腿坐着的姿势。“没事，没事，这不就是普通同学碰巧在医院相遇，再正常地关心一下而已嘛，不会太明显的。”许栀深呼吸，一边用手抚着胸口打了一套“太极”，一边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不紧张……不紧张。”她小声嘀咕道。可惜手机聊天框里静悄悄地，过了五分钟还没有动静。许栀看了眼挂在墙上的闹钟，时针和分针都落在了11点上。她心里五味杂陈，有点淡淡的失落，不过很快又调节了过去，喃喃自语，自我安慰道：“都这么晚了，也许他休息了。”又过去了十分钟，窗外的雨渐渐地小了，蝉鸣又响了起来。许栀肩膀塌了下去，放下手机，站起来趿拉着拖鞋去关窗。夜已深，月亮和星星都藏进了云层里。隔壁那栋居民楼的窗户只有叁两盏灯还亮着。许栀再有耐心也渐渐坐不住了，她打开电视，随便找了一部国外的热门悬疑电影，看了起来。也许是心里揣着事，也许是今天在小姨店里忙得团团转。她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电视屏幕里两个主人公，里面讲述内容却一丁点也没进到脑子里。看着大屏幕里警察和黑手党厮杀的对手戏，眼皮子如千吨重控制不住地往下坠。眼前的一切开始出现重影，甚至开始模糊到最后，周围声音也逐渐消失。
许栀陷入了无尽黑暗之中。……“叮。”是手机收到的消息的提示音。许栀迷迷糊糊地揉了一把脸。家里的沙发不大勉勉强强可以容纳一个成年人平躺。许栀刚刚是蜷缩着身子迷迷糊糊地睡着的。现在她枕着睡觉的胳膊，一阵阵地发麻，如数千只蚂蚁在啃噬一般。窗外，雨早就停了，凉风习习地吹入屋子里，将帘子扬起又落下。刚刚的电影也结束了，电视屏幕上播放着另一部没看过的法国电影。“也许是他的消息。”许栀心里升起一股陌生的悸动。她有点开心，又有点懊恼。她点开屏幕的指尖都在颤动。通知栏上微信消息显示的是季长安的id，而且消息是刚发不久的。最关键地，还是语音消息！许栀的心倏然一跳，变成了欣喜若狂。她站起又坐下，拍拍自己滚烫的脸：“许栀出息点。”许栀颤颤巍巍地拿着手机，就像一个初次使用电话的人一样，解锁的动作都显得笨拙。她点开那条3秒钟的语音。“不打紧，就一点小伤。”少年清润的嗓音穿越时间的界限，从手机扬声器里传出，钻进许栀的耳朵里。许栀觉得耳朵痒痒的，忍不住挠了一下发热的耳垂。3秒钟的语音，听了叁四遍还不够。“骗小孩呢，你那看着可不像小伤。”许栀默默吐槽，但更多的是心疼。她捧着手机，两个大拇指手在手机键盘上快速跃动，想问他怎么受伤的。看了一眼时钟，又犹豫了。已经深夜十二点了。许栀拍打扰到季长安休息，又把刚刚的一串内容又都清空了。抬头忽然注意到对面在语音输入。季长安居然还没睡。许栀退出聊天框的手一顿，心头一紧“怎么还不睡。”点开新语音，少年如泉水般干净的嗓音里都是关心的语气。许栀听着呼吸都发烫，她咽了一口口水滋润干涸的喉管，拿着手机反问道：“你怎么也还没睡?”季长安恢复得也挺快：“还有些事要处理，估计睡不了那么早，那你呢？”他又一次追问。许栀心想有些担心你的情况，所以睡不着，却打字回复道“在写试卷。”季长安回了个震惊的表情包，语音里都是调笑意味的关心，“都12点多了别卷了吧大学霸，早点休息，明天还有时间写。”这次月考成绩出来了季长安的成绩和她不相上下，许栀羞红了脸，哪里好意思被他这么叫，回复到：“那你也早点睡吧，早睡早起身体好。”消息一发过去，许栀立刻被自己土的抓耳挠腮，她第一次恨她那么不会说-话。季长安在手机那头轻笑，他说“收到了，大学霸。”少年不经意间的那一声轻笑就像羽毛的尖尖，挠得人心痒痒。许栀捂着快要熟了的耳朵忍不住感叹：“季长安的笑也太撩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