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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节

 

不过这不是重点,毕竟早就有流言蜚语传言那是他。

最重要的是,他的那幅画像是彩色的,而非尘寄雪画像那样的黑白人像。

这传递出一个最为可怕的讯息——

死去的那位,真的又活过来了。

敌我(1更)

众人都惊异于这个新得知的坏消息,唯有付一笑还在想任不悔说出来的那件事。

他脖颈上青筋跳动,死死攥着的拳头发出骨骼的咯咯声。

他的心中,两个声音在剧烈争吵。

- 任不悔,你怎么可以……明明当初我们是亲口答应过师父,永远保守这个秘密的……

- 可这件事还有隐瞒的意义吗?

- 无论如何,一个人,怎么可以说话不算话?!

- 你想想师父,他已长眠地底一千年,他冷吗?孤独吗?他若知道自己的善心最后会是这样一个结局,他不会不甘吗?!

付一笑闭上眼,几乎还能看到那一天的情景。

那时候翠微山的天总是很蓝,茂密的竹林里传来震耳欲聋的蝉鸣,夏日的清风徐徐吹在人身上,让人觉得每一根头发丝都舒展开来。

他逮了一堆知了,用草绳穿一串,高高兴兴去找舟向月。

没想到还没走进讲习堂里,就听见里面传来小师弟嗷嗷的嚎哭声。

这是怎么了?!

付一笑一进门,看见师弟撩起白色小袍子的衣摆跪在地上,哭得抽抽噎噎,尖尖的小脸上满是泪痕,叫人心疼得不得了。

任不悔站在旁边,拿着戒尺厉声道:“你还好意思哭?给我忍着!再哭就多罚十下戒尺!”

小少年立刻紧紧抿住嘴不敢出声,却依然挂着两个大泪泡不住地抽噎。

付一笑一愣,赶紧偷偷把那串知了扔到草丛里,小心翼翼走过去:“师叔,舟向月这是……”

任不悔冷冷瞥了他一眼:“你也来了。你是带他的师兄对吧,怎么教的?”

付一笑连连认错,好不容易才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临近考试,舟向月偷偷在师兄范世沅后颈拍了一张迷魂符,让他替自己去偷试题。

结果偷鸡不成反蚀把米,被掌刑的任不悔给发现了。

付一笑:“……”

师弟明明那么聪明,学什么都比他快,搞什么做这种歪门邪道的小动作?

任不悔严厉地对舟向月道:“手伸出来!打开!放平!”

小少年怕的要命,但又只能眼泪汪汪地照做。

啪!

那一声戒尺极为清脆响亮,听得付一笑胆战心惊。

小少年痛得精致的五官都拧成了一团,小嘴唇咬出了血痕,但又牢记着师叔的话不敢出声,唯有眼泪更加汹涌地哗啦哗啦往下流。

付一笑觉得自己的心都揪起来了,赶紧也在舟向月身边跪下,低头认错:“师叔,是我没教好师弟。也一起罚我吧……”

任不悔瞪了他一眼,收起戒尺:“你是该多教教他。不过你来晚了,戒尺已经罚完了。接下来关禁闭,你就离他远点吧。”

哭哭啼啼的舟向月被拎到小黑屋里,任不悔把门一关,设下一个阵法,走了。

里面传出小少年呜咽的哭声。

付一笑小心地去扒窗户:“小船小船,你怎么样?你还好吗?”

“呜呜呜呜呜不好……”小孩儿放声大哭,“好痛,痛死了……”

付一笑被他哭得心疼死了,温声细语地安慰道:“不哭啊,我看看你的手。”

他就听到了最后一下戒尺,那响亮的声音把他吓到了,不知道师弟这么细皮嫩肉的,挨了那么多下手得成啥样。

小舟向月抽抽搭搭地举起一只小手,举到窗台上付一笑面前。

小师弟瘦瘦小小怎么也吃不胖,小手也不像别的小孩儿似的肉乎乎,五指细细白白,看着就觉得可怜。

付一笑睁大眼睛,看清那白里透粉的小小手心上不过是微微泛红而已,并没有肿起来,更没有破皮的伤口。

之前挨戒尺手都给打肿了的付一笑:“……”

听他嚎得那么惨,他还以为伤得多重呢,欺骗他感情!

可是听着师弟委屈至极的哭声,他又心软了。

好吧,他知道师弟一向特别怕痛,爬树擦一道伤口都痛得嗷嗷叫。

他吹了吹:“不痛啊,很快就好了。”

“你也是的,”他又忍不住道,“认认真真复习,堂堂正正考试,为什么要作弊呢?还嫁祸给别人,就更不应该了!”

舟向月抽抽噎噎地仰头看他:“呜呜呜我知道错了笑哥……我再也不敢了……”

付一笑被他可怜巴巴的目光看得没辙了。

其实师弟每次都这样,犯了错第一时间哭唧唧认错,但又好像根本没往心里去,下次还敢。

“要不……”付一笑绞尽脑汁,“我去跟师父说一声,让他向师叔求个情,早点让你出来?”

若是换付一笑自己犯了错,他肯定是老老实实认错受罚,想不到这一出的。

但他实在是受不了师弟泪汪汪宛如被欺负的小鹿般的眼神,拼尽全力超常发挥了一下。

舟向月噎了一下,摇摇头:“不用了……”

虽然白晏安一向好说话,但他从来不会当着弟子的面质疑任不悔作出的判罚,找他求情没有用。

作为翠微山的掌刑者,任不悔做的决定就是最终决定。

付一笑忽然竖起耳朵:“咦?我好像听到他们两个的说话声了。你等等,我去看看。”

他循着声音找过去,穿过一小片竹林,透过层层叠叠的竹叶看到任不悔旁边站着一人,身穿素雅白色长袍,虽然双眼闭阖,但眉目自然含笑。

夏日午后的淡金色阳光透过青绿竹叶斑驳地落在他身上,将他眉心的一点殷红观音痣映得格外鲜亮,更衬得他周身气质温润如玉,清雅脱俗。

正是白晏安和任不悔在竹林里说话。

“……白洵,我没有在和你开玩笑。你要小心舟向月。”

是任不悔的声音。

付一笑一怔。

小心舟向月?

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他下意识觉得气氛不太对劲,小心翼翼地在一丛竹子后面藏了起来。

他心虚地想,偷听别人说话不好……

但他们说到师弟了,他刚才跟师弟说过来看看情况的,就这么走了似乎也不好。

白晏安的声音很温柔:“那孩子很聪明。”

“不关聪明的事!”任不悔提高了声音,“他有问题!你明白吗?不仅仅是一般孩子的聪明,他是在刻意迎合。”

白晏安道:“他是孤儿,从小要看别人脸色活命,他只是习惯了。不会有人喜欢刻意迎合别人的。”

“所以这才是问题!你没有发现不对吗?”

任不悔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他这已经超出了一般看人脸色的程度。我知道你喜欢他,觉得他乖巧可怜——可这就是他在你面前刻意表现出来的样子,因为他知道你喜欢这样的孩子。”

“不仅如此,他在任何人面前,都是在以他们最喜欢、最有利于他的方式塑造自己的形象。他有本事让所有人都喜欢他,可是每一个人喜欢的他都有细微的差别,他就像同时戴了无数个面具一样……”

“也就是……白洵?白洵你在听吗?”

任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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