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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

 

但他是个侍卫,侍卫哪有什么惜命的时候:“杀了他。”苏银冲其他人喊。

“稍等一下。”轿子里传出来的是个好听的女声“你先放开苏银,来我这取银子便罢了”

“夫人不可,这小子不是良善之辈。”苏银脖子已经被压的有点咳嗽,但还是扯着嗓子对着马车里的人喊道。

薛凌迟疑了一下,把脚从苏银身上拿下来。对着苏银嗤笑了一声。她若不是良善之辈,不知道杀了他几次。

这一刻,薛凌还以为自己不过是能屈能伸。

想是防着苏银乱来,马车里的人伸手撩起了半边帘子,露出一张如花容颜来:“苏银,你先退吧!”

薛凌再未前行一步,她自回京城,买了一堆乱七八糟的女儿家饰物,自然就看出坐着的人身上所着,无一不是价值连城。苏银既叫她夫人,想来应该已是当家主母。但薛凌瞧着,眼前妇人,多不过二十五六,如云秀发挽在脑后,以一顶莲花冠束着,耳边两粒珍珠,光华更胜过薛璃给她那颗鬼工球。只她对服饰这玩意不甚了解,瞧着妇人身上金丝银线,却不知是何布料。

苏夫人见薛凌愣愣的盯着自己瞧,也不以为意,露出个浅笑,柔声问:“好汉何事劫我苏家马车”

她问的清风徐来,薛凌就乱了方寸。这一路不是财狼虎豹,就是杯弓蛇影,突然有个人问她出了何事,语气就像问她早膳可有用好,薛凌就有些结巴:“……我丢了盘缠,只求个……回家路用。”

“五十两路用,你要请御林军给你护身吗?我瞧你这架子也用不着。”苏银在背后没好气的呛声。五十两对于苏家这样的人来说,可能就是局牌九,一把扇面。但对于普通百姓,那也是数年开销。这小子说拿去当路用,真是好大的口气。

薛凌噤了声,她是真不知道五十两是个什么数儿,这一路,她基本就取个饭钱,也没多拿。今日好容易逮着富的。想着要个薛璃的玉球钱总不为过吧。此番被苏银一呛,一时间不知道咋回。

“苏银不可妄言,好汉怕不是哪家公子落了难。这里有五百两银票。你且拿去应个急。”妇人仍是轻轻柔柔的唤薛凌。

薛凌踌蹴了一下,还是上前接了银票,一抬手,在妇人面前把脸上衣襟扯下一截:“你且记着我,如有将来,我定十倍奉还。”

妇人倒被这举动吓的愣一下,转而又带了笑意,干脆从身上扯下个中空的银质香囊来递给薛凌:“好汉虽年幼,我亦深信君子一诺。他日山水相逢,京城苏家,恭迎大驾。”

薛凌复又蒙上衣襟,站到了一侧,示意众人先走。

妇人也未推辞,招了一下手。马车便疾驰而去。

苏银在马上回头看了薛凌一眼,这个小崽子,年级轻轻,下的一双好黑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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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雪

宋柏在战起第二日就接到了京城来旨,且惊且喜。还以为此处消息已经传到了朝中。

传旨太监读的又细又长,内容却只有短短数字:薛弋寒挟军功以令天子,谎报军情,妄图毁两国姻亲。已于狱中自尽,陛下仁慈,保其宗庙家族不灭。现平安二城皆托于宋柏之手,望将军自持,勿负百姓。

宋柏听的大骇,接旨也顾不得,直接把圣旨抢了过来。飞快的读了一遍,又哆嗦着再读了一遍。这不是军令,自然也无人护送。他盯着眼前来人,咽了一口口水:“城外胡族围城,你…是怎么进来的?”

“宋将军这是什么语气问的咱家,咱家奉的,是当今皇上的旨儿。方才进来,并未见什么胡族狼族。倒是宋将军您,这才升了官儿,接旨都不用跪着了。这平城,当真是个没规矩的地儿,怪不得那薛弋寒,有胆造反!”

“你在说什么,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宋柏扯着衣襟把太监推出门,指着那一堆堆还有余温的火堆咆哮:“公主自尽,胡族起战了,你进来怎么可能没看见,你怎么可能没看见,你回去,你现在给我回去。马上给我回去问清楚”。

他跟随薛弋寒多年,深知其为人,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不忠不义之事。而今好端端的公主又死在了他平城,拓跋铣分明早有预谋。京城竟在第二天就来旨说薛弋寒死了。怎么会这么巧,怎么会这么巧。

太监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荒唐事,指着宋柏问:“你…你说什么……无忧公主死了。”

“死了,死的透透的。此刻烧的只剩灰了”。宋柏有了可怕的想法,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此事行将踏错一步,只怕他宋家九族上下,鸡犬难存。

“你好大的胆子,那是天家龙裔,你………。你宋家满门的脑袋………都赔不起”

宋柏已无心与这个太监争辩,松了手。往城楼上跑。从头到脚,每个毛孔都在咆哮着一句话

“君要臣死……是君,要臣死……。君………要臣死啊”!

他绕着城墙走了一圈又一圈,每个口上的军需都用手仔细的检查了一遍。这个平城,应是再也等不来援军。

可他还要撑着,只求拖得一时是一时,能消耗拓跋铣多少兵力就消耗多少兵力,以此换取他宋家老小一点生机。

几个将士看着平常冷静的宋柏像个疯子一样将城中机关布防处巡了两三遍仍不肯停,最终还是吴青硬拖着宋柏回到书房问他“怎么回事”。

宋柏缓缓将那一道圣旨在桌面上展开,瘫倒在薛弋寒常坐的椅子上:“平城完了”

众人皆不敢相信:“怎么会这样?”

“你还看不出来吗,这是个局。这是个局。小少爷说的对,天子逼我西北反,天子逼我西北反啊。”宋柏又哭又笑“平城不会有援军了,安城只怕也如出一辙。粮草至多撑个十日。诸位不必在此送死。今晚便零碎着从暗门离开。能走几个是几个吧,以后老婆孩子热炕头,家国大事无需提。”

“将军!”

“过了平城,便是宁城。我阻得拓跋铣一日,宁城就多准备一日。只求我宋家能落个活口。你们走吧。”

“我不走,我保得是梁国太平,不是那狗皇帝。死在这,便也罢了。若不死。我再回去将薛将军的事儿问个明白。”吴青最先开口。

眼前人人皆是热血,只所谈之事,事事如同饮冰。

城中老少已尽数驱散,宋柏不忍多年同僚在这等死,千方百计的找了理由打发出城,连寻常兵卒也所留不多,只剩下些死士。安城那边,也派人做了同样安排。

这座城,一日日的空了。自他十七岁,便长戍于此。日日风沙,年年苦寒。可心里,总是有些花在开。

宋家祖上不过是个秀才考学,做了个微末小官。到了宋柏这代,家中仍然是唯有读书高,偏他在学堂抓住刀枪就舍不得丢手。父亲多有不喜,自然日子也不甚好过。

直到有一年薛弋寒回京述职,先帝组织游猎,官宦之家的适龄男子尽数做陪。他和一众文官子弟本是在场做个猎物点数之活儿。看见薛弋寒马上英姿,当场就问能不能拜在薛弋寒门下。

这一来,已经数十载了。他从一个普通卒子,到巡防将,又成了薛弋寒的副将。举目广阔之时,也曾豪情万丈:

这大好河山。是他宋柏守着的。

时至今日,他还要继续守着。

自身虽是武将,可幼时,被家里逼着走科举之路,也没少翻书。只这几年军中坦荡。宋柏不屑玩那些阴谋诡计。直到这一旨诏书传来。

无忧公主,从和亲的那一刻,就是个死人了,死在他平城,要薛家亲兵做陪葬。

是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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