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药味
玄扶桑心里闪过一瞬慌乱,反应却十分迅速。
她飞快地伸出手,轻柔地抚上了云岑的脸庞。
缥缈的淡香丝丝缠绕上来,云岑只觉得自己的三魂七魄都要被勾走了。
趁他呆愣,玄扶桑很轻易地就将他的头扭了回来。
她内心恢复了镇定,眼神中泄露出一丝让他看得分明的心虚,轻声说道:“是我的宫女,在整理我要用的书。”
他既然希望她心生嫉妒,那就给他看好了。
仅剩的一分理智让云岑觉得奇怪,那为什么不给他行礼,反而藏在书架后面?
“可是……”
他刚想回眸看是谁这么大胆子,居然被他发现了还不出来请罪,却被玄扶桑贴在他脸上的手拦住了。
“不许看。”
她凑近了半步,那香味更清晰了,云岑的脑子彻底混乱成了一团浆糊。
他只能看见她低垂了眸子,嘴唇一张一合。
故作强硬态度的温柔声音,飘着几丝酸味的话语,就一字一字钻进了他的耳朵。
“她生得很美,所以你不可以看。”
在她抬起眼帘看向他时,云岑敏锐地发现了,她没有笑的眼神中隐藏着罕见的任性。
方才还有些闷堵的心,此刻顿时觉得海阔天空,甚至有些不受控制地雀跃起来。
他立即不假思索地表明自己的立场,“我才不想看呢,谁都没有阿桑美。”
其实若单论相貌,玄扶桑虽然生得灵秀清丽,却并非世间绝色。
何况云岑喜爱的向来都是明艳霸气的富贵花。
但是因为心怀喜爱之情,她的一颦一笑对他都有着莫大的吸引力。
只要她一出现,哪怕仅是一个背影或是侧脸,他的眼中便再容不下任何人了。
此时的阿桑,不同以往笑时的柔和,或者哭时的冰冷。
这样的她,透着一种让他心痒难耐的可爱。
这么长时间过去,他终于再次见到了阿桑不为外人所知的一面。
扑通——扑通——
在不断加速的心跳声中,他仿佛听见了自己梦寐以求的,城门轻启的声音。
但被惊喜的浪潮淹没的他,却渐渐觉得有点不对劲。
他疑惑地挑了下眉,又朝她凑近了些。
如此一来,他们之间已经近得裙摆相交,像极了贴身拥抱。
玄扶桑猜不透他这不知缘由的动作是何意,只能保持身体不动。
他刚才已经被她稳住了,怎么现在又一副察觉了什么的表现?
她忍住了后退的本能,状似无辜地,在脸上露出了不解的神情。
“云岑?”
云岑并没有回答,他缓缓低首,朝她脖颈间靠近,仔细地嗅了下她的香味。
微烫的呼吸,燎到了她赤裸温凉的肌肤,激得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玄扶桑微微皱了下眉,清婉的声音里多了一丝难掩的抗拒,“云岑?”
可云岑却并没有起身,反而换了目标,转向了她的左肩。
他终于找到哪里不对劲了。
调香是阿桑的爱好之一,也是她擅长的领域之一。
不过,她很久没有换过身上用过的香了。
那香名唤水月,是她年幼时亲手调的,味道很是独特。
离得远时,根本闻不出来。
就算走近了,也若有若无,只会让人疑心是微风从哪里裹挟而来的香气。
只有离得很近很近,就像此刻的他与她时,才能无比清楚地感知到它的存在。
那清雅的暖香使人舒心忘忧,沉溺其中的同时,又延伸出一缕沁凉,提神醒脑,让人被迫从中抽离出来。
因为阿桑用的时间太久,那味道就像她一样,早就深深地刻在了他的脑子里。
但此时,熟悉无比的香味里掺杂了丝别的什么,隐隐约约泛着点苦。
仔细辨认了下,确定自己没闻错,云岑抬起了头,站直了身子。
他看向她的眼神里满含纯粹的欢欣笑意,语气中有一丝惊奇,“阿桑,你换了香吗?”
“……”
没想到药的味道那么淡了,居然还能被他闻出来。
因为带着毒,她的伤口愈合得有些慢,现在虽然好了很多,但还在用着药。
玄扶桑思绪翻滚了片刻,犹豫着回道:
“你把那几个婢女的奴籍消了,给她们一笔钱,放她们出府好了。”
云夫人没有选择家奴,反而从外面买了女孩回来,想来也是等云岑知晓情爱后,就会把她们遣送出府。
如今得知云岑心意,她便可以参与其中了。
话题转得太快,本来还等着她夸他厉害的云岑有点没反应过来。
“啊?”
“我们在皇陵附近遭遇了伏击……”
“你受伤了!”云岑马上反应过来是药味,他大惊失色,“伤到左肩了?”
他脸上的担忧越来越重,“这么多天还没有好,难道伤得很重吗?”
其实没有很重。
她捉住了他想要触碰她肩膀的手。
“有一点重。”
看着他满眼的惊痛心疼,玄扶桑道:“国寺有僧人说,若我未来的夫君因我造杀孽,日后我怕是还有血光之灾。所以你千万别杀她们。”
依他每年都会为她去国寺求平安符的虔诚,应该会听进去些。
“杀孽?”云岑眼中浮现一抹血腥杀意,“我从来不信那些鬼东西。就算有,那也该是我来背。”
“要是哪路神佛敢让阿桑有血光之灾,我就烧光他的寺观,杀光他的信徒。”
玄扶桑:……
所以他是认为坏的不灵,好的灵吗?
真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反应,不愧是云岑。
想到他刚才的欢喜模样,玄扶桑马上转换了策略。
“我不管,我就是要你听我的。”因为放低了语气,她的声音显比平时多了几分柔情可怜。
“我实在不忍心,你放她们平安出府吧,好不好?”
“好好好,我答应阿桑就是了。”
她仅仅表现出了一点希求,云岑眼中杀意就瞬间消散了,连声音都软了。
很好,她又掌握了一项让云岑听话的技能。
“还疼不疼?”
“现在已经不疼了。”
她的眼神中含着几分遗憾。
“要是云岑当时在就好了,如果有你陪着我的话,我当时就不会觉得很痛了。”
“我真是不懂,父亲到底为什么不让我跟去。”
听她这么说,他攥紧了拳,那明媚的双眸黯淡下来,充满了后悔自责。
“他甚至都没有告诉我你受伤了。”
“这也不能全怪云将军。”她握住他的拳,以安慰的态度让他放松下来。
“你还不是我的驸马,又没有入朝为官,以什么身份跟去呢?”
她想到什么般微笑起来,“辰儿的登基大典在即,我以后也要跟着他,在殿上处理政务。”
“云岑要是可以入金銮殿就好了,那以后我们就都可以经常见面了。”
他身上虽挂着虚职,几乎每日都现身演武场,但从来没有入过朝堂。
尽管云夫人和云将军都想他早些入朝,但他只喜欢打打杀杀,不喜欢在殿里呆立着听那些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