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节
不过钱家毕竟不是一般人家,表面功夫做得很好,加之后来老夫人去世,府里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这些事也就无人得知了。
明卉来了兴趣:“太太怀孕的时候没在府里,她去哪里了?”
婆子打个酒嗝:“唉,老爷那阵子要去修长生,太太不放心,就找了过去,一去就是一年,回来时已经生下了钱嫔,哈哈,老爷那时一心向道,不近女色,太太是怎么怀上的?老夫人自是不认的。”
小花那边,也打听到了一些消息。
小丫头们也分三六九等,管家的小女儿小翠就是第一等,小花每天跑腿不停歇,小翠在太太的院子里,给大丫鬟们打下手,有时家里来了女客,她还能拿上赏钱。
小花可羡慕小翠了,小翠顿顿都在太太的小厨房里,有肉包子吃,小花在大厨房,吃素包子,还吃不饱。
面对一脸羡慕的小花,小翠身心舒适,优越感爆棚,她把吃不完的肉包子拿给小花吃,小花开心地像只小鸟,小翠拿出一个药包对小花说:“老爷那院子,院墙后面有个洞,你个头小,从洞里钻进去,把这个埋在刘道姑窗台上的花盆里,你把事情办好,我还给你肉包子吃。”
小花接过药包,兴高采烈地走了,她钻进老爷修仙的院子,把东西埋好,又钻出来,小翠没有食言,把一个肉包子拿给他,小花高兴极了,一边吃一边说小翠是菩萨心肠。
那只药包很快便到了双喜手中,接着又由汪安转交给朱云,很快便由太医辨认出来,这里面有麝香,能致小产。
次日,双喜因为接连值了两个晚班,这天晚上能回家休息一夜,双喜带着小花一起回去,可是双喜回家后就没有回来,第二天快晌午时,小花哭着来找管家:“管家大叔,我娘跟人跑了,她不要我爹和我了。”
管家吃了一惊:“真的假的?你娘跟谁跑的?”
“是真的,比珍珠还要真,我爹说我娘是跟着货郎跑的,呜呜呜,家里没有了我娘,我爹怎么治病啊。”
没过多久,府里的下人都知道了,那个能说会道的双喜,跟着野男人跑了。
有人唾弃,有人感慨,更多的是好奇。
可是紧接着,门子告诉小花,家里来人找她,小花飞奔着跑到后门,还没有看清来人,就被人拖着塞进一驾骡车里,门子还没反应过来,那骡车便跑远了。
有下仆去小花家里看过,大门上锁,房东大娘破口大骂,这家的老婆跟人跑了,病秧子老爹见没有指望了,就把亲闺女给卖了,这会拿了银子走了,欠了她的房租还没有给。
消息传回钱家,除了骂这爹娘都不是好东西,也就没有什么了。
这话题持续了几天,直到管家的儿子求娶太太身边大丫鬟被拒,钱家有了新的话题,双喜和小花这对母女,渐渐便被人遗忘了。
霍誉终于盼回了自家媳妇,明卉让他去找牛乳,牛乳没找到,带回一小桶羊奶,他以为明卉是要喝的,没想到竟然是用来泡水,他媳妇的那双拈香的纤纤玉手,这些天干活磨粗了。
霍誉心疼,却不敢埋怨,他也是直到媳妇顺利混进钱家二房,还把朵朵也带了进去,他这才知道的。
“我怀疑,钱嫔不是窦氏亲生,钱清秋打着修仙的旗号,在长子出生之后,便离家去了外面,后来虽然回到府里,可也是和窦氏分院而居,他那四个女弟子,其实就是他的通房。”
霍誉凝眉:“那你认为钱嫔是谁生的?”
“初时我以为钱嫔是钱清秋和外面的女人所生,她是外室子或者奸生子,窦氏不想将此事张扬出去,又想保住自己嫡妻的身份,便说钱嫔是她生的,可是钱老夫人不让钱嫔进府,如果钱清秋是钱嫔的亲生父亲,他一定会据理力争,钱家也不是没有庶子庶女,哪怕是外室子,只要嫡母愿意认下,当家老夫人也不会多说什么,毕竟都是钱家骨血。
可是老夫人直到临死,对钱嫔也没有好脸色。
前有两个小霆,后来又有钱嫔,所以我怀疑,钱嫔可能根本不是钱家的孩子,她也是不知什么人养在窦家的。”
明卉说到这里,说起一件事来。
“钱嫔闺名钱敏如,而以前保定府的柳大娘,她的女儿名字中很可能也有一个如字。”
明卉讲了柳大娘与柳三娘之间的恩怨,连同她在柳大娘枕头里看到的那个刻着“如”字的银锁,银锁里是一个人的生辰八字,与明卉同岁,而宫里的钱嫔,恰好也是这个年纪。
这些年来,明卉一直都在猜测,她猜到柳大娘定是把女儿藏在高门大户之中,却没想到,不仅是高门大户,而且还进了宫。
可惜柳大娘早早就死了,没有看到女儿进宫,也没有看到女儿成了钱嫔。
至于钱嫔的亲生父亲是谁,明卉直觉不会是钱清秋。
“你说,钱嫔的父亲,会不会和邹慕涵的亲爹是同一个人?”
凤命无双
霍誉也是一筹莫展。
但是,钱嫔身世有疑,此事不能隐瞒,与其最后给皇帝爆个惊天大雷,还不如从现在开始,循序渐进,由浅入深。
让皇帝随时掌握事态进展,非常关键。
果然,霍誉将这几日的调查结果写成折子,交给纪勉,纪勉看完,立刻送入宫中。
几天后,宫里来了圣上口谕,钱嫔怀有龙嗣,皇帝怜钱嫔思念家人,准钱二太太窦氏进宫看望女儿。
钱家人欢天喜地,并非所有的宫妃怀上孩子,都能让家人进宫探望。
这道圣谕,说明皇帝对钱嫔的这个孩子的期待,以及对钱嫔的宠爱。
次日,窦氏欢欢喜喜进宫,可是过了晌午还没有回来,这不合规矩,钱清秋从丹房里出来,派人去宫门口看看。
可是钱家的人还没有出门,宫里便来人了!
来的是皇帝身边的崔公公,崔公公面色阴沉,声音尖利:“窦氏包藏祸心,大胆妄为,致钱嫔小产,如今已交慎行司严查,钱清秋送交飞鱼卫看押,钱家二房其他一众人等,即日起不得出府,听侯处置!上锁,封——”
反转来的太快,钱家还没有回过神来,便已大祸临头。
随着那一声“封”,钱家人的噩梦开始了。
当天晚上,钱大少爷也被飞鱼卫带去诏狱,同样被关押在诏狱中的钱清秋,看到被推搡得跌跌撞撞、从他面前走过的儿子,吓得面如土色。
前不久还春风得意的钱家二房,一夜之间成了阶下之囚,与钱家二房一脉相乘的信昌伯府,以及钱家三房,则如惊弓之鸟,唇亡齿寒,恍恍不可终日。
明卉听说以后,怔愣了好一会儿,这就是帝王之情,宠你时你是最名贵的金丝雀,怀疑你时,你就是能杀人的夜枭。
宫里的消息暂时未知,但是诏狱里却传来了好消息。
钱清秋招了!
据钱清秋交待,钱嫔并非他的骨肉,而是窦氏从窦家抱来的!
当时窦广大权在握,窦家也尚未倒塌。他在娶窦氏之前,有一个貌美如花的通房,窦氏进门后,暗地里毒死了那个通房,钱清秋与窦氏就此决裂。
待到窦氏生下嫡长子,钱清秋自觉传宗接代的任务完成,脱下一身锦袍,换上道袍,离家而去。
窦氏找到他,哭哭啼啼,他不为之所动,窦氏便回了娘家,她回来时,带来一件沾血的中衣。
这件血衣上绣着几片竹叶,外人可能不识,但是只要拿到钱家,就能有人认出来,这是当年钱家二房的二老爷最喜欢的式样。
二老爷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