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节
大婶身后的屋子敞着门,里面似是坐着几个人,汉子忍不住往那里张望,大婶不悦:“怎么了,你也想来这里干活?”
汉子忙说不是,又对汪安说道:“要不你把钱给我,我急着回去。”
话音刚落,一间屋子里忽然传出女子的尖叫声:“放我出去,你们放我出去!”
汉子一惊,忙向那个方向看去,大婶沉下脸来,使个眼色,一直跟在汉子身后的朵朵忽然跳了起来,接着,一掌噼在大汉的后颈上,大汉应声倒地。
汉子醒来时,是在一间屋子里,他听到屋外传来说话的声音,声音稚嫩,想来就是那个打他的小厮。
“放心吧,他已经晕了,和那娘们儿一起装进棺材里,拉到城外埋了就是,怕啥啊?还怕他走漏风声?活埋了,他能告诉谁?”
接着,便是那中年大婶埋怨的声音:“都怪你们,就不该放他进来,如果不让他进来,哪里用得着杀人灭口?唉,改天我要到清和观里给天尊老爷多上几炷香,自从认识你们这几个天杀的,老娘手里的孽债越发深重了。”
汉子明白了,这些人是担心他把小李氏的消息泄露出去,所以要把他和小李氏一起装进棺材里活埋!
好在打他的是那个瘦小子,没有多少力气,否则他醒不过来,就要被进棺材里了。
汉子四下看看,屋里放着几件木匠工具,墙上挂着的也是工具,除此以外,就是那个窗户了。
窗户没被钉死,一推就能打开,想来这些人高估了小瘦子的那一掌,以为他会长眠不醒。
汉子嘲讽一笑,推开窗户,钻了出去。
确定他已经逃走了,汪安才问:“南娘子,朵朵,你们这是演的哪一出?我没给你拖后腿吧?”
扮成大婶的南萍笑了笑,道:“还行,你小子够机灵,对了,你不是在刘家大宅补觉吗?怎么出来了?”
汪安沉声说道:“小海哥传了消息,我是回来报信的,世子夫人呢?”
南萍摇头:“她天一亮就出去了,没让我和朵朵跟着,这会儿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汪安点点头,先去看了看那几个被五花大绑的拐子,骂了声“杂碎”,便让朵朵帮忙找来纸笔,给明卉留了一张字条,接着便走了,他还要赶回庄子呢。
此时的明卉,还在后衙里。
真正的二丫还在睡觉,不到掌灯时分是不会醒来的。
明卉整整自己的头发,转身出了门。
李氏出去一圈刚刚回来,二丫刚刚走近,就被一个丫鬟喝斥了:“你过来做什么,看你那个脏样儿,刚从炉堂子里钻出来吗,土头灰脸的。”
二丫连忙后退几步,不敢再靠近了。
李氏在王婆子的搀扶下,由丫鬟们簇拥着去了正院。
二丫跷脚张望,一脸的羡慕。
太太身边的丫鬟姐姐们,长得好看,穿得也好看,而且能说会道、伶牙俐齿,没有一个是结巴的。
二丫低头看一眼自己身上灰扑扑的衣裳,难怪不让她靠近了,她也嫌自己脏。
这时,一道熟悉的身影向这边走来,二丫站着没用动,待到身影走近,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二丫,大热天站这里做甚?”
来人是魏骞。
二丫有点委屈:“二丫,二丫,二丫没,没,没活干。”
魏骞笑了笑,真是个蠢笨的傻丫头。
不过,像二丫这样,笨笨傻傻,其实也没有坏处。
他往身上摸了摸,摸出一包糖瓜,这原是他买给珠儿的,后来珠儿出事,也就忘了拿给她。
天气太热,糖瓜已经融了,但是二丫还是很开心。
“公,公,公子,真,真是,真是好,好人。”
魏骞苦笑,又是一个说自己是好人的,可他算是哪门子的好人?
魏骞向书房走去,走了几步,发现二丫一直跟在他的身后。
“二丫,你自己去玩吧。”
二丫摇头,正是一天里最热的时候,除了他们二人,别人全都窝在屋里。
“二丫梦到,梦到,梦到公子,公子得了,得了一个,一个大胖小子。”
二丫裂开嘴,笑得憨憨的。
明峦现身
魏骞知道,二丫不傻,她只是从小结巴,又是干粗活的,整日穿得脏兮兮的,所以府里人才把她当成傻子呼来喝去。
魏骞叹了口气:“公子没有儿子,公子的儿子早就死了,活着也和死了一样,我也是。”
二丫鼻子一酸,眼泪就流了出来,公子说的话好深奥,二丫听不懂,但二丫却很伤心。
二丫抬头,看到魏骞的眼圈儿也红了,她慌忙把别在身上的帕子取下来,递给魏骞:“公,公,公……”
魏骞原是不想接的,可是一阵香气扑面而来,他下意识地抓住了那条帕子。
……
魏骞醒来时,四周是熟悉的场景,这里是他的房间。
他皱起眉头,坐起身来,天光大亮,他怎么竟然睡着了?
屋里没有人,小李氏不在,屋里的丫鬟也不知去了哪里。
魏骞趿鞋下床,忽然,一个声音在他背后响起:“小廷……”
魏骞下意识转头,身后没有人,他以为自己是幻听了,可是下一刻,那声音又响起来了:“小廷……”
他没有幻听,在这屋里,的确有人在叫他,叫的是那个已经深埋多年的名字。
魏骞顿时方寸大乱:“明叔,是您吗?明叔?”
幔帐后面,缓缓探出一张脸来,魏骞吓了一跳,因为那不是人脸,是鬼,那是一张鬼脸!
白无常!
不对,这不是白无常,就是鬼,明峦化成的鬼。
魏骞的大脑有一瞬间的迷离,他怔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了。
一阵白雾从幔帐后蔓延开来,鬼脸被白雾包裹,渐渐消失不见。
直到最后一缕白雾也散去了,魏骞仍然站在那里。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忽然转身向门口走去,他走出屋子,站在室外,大脑渐渐清明起来。
刚才的一切,一定是他的幻觉。
他不想留在这里,留在这牢笼一般的地方。
魏骞出门时,对门子说道:“我想起官学有点事,我去看看。”
他没去官学,而是去了汤记小铺,两个婆子在铺子里忙碌,却不见汤大嫂和珠儿。
“她们母女没在铺子里?”魏骞问道。
一个婆子认识他,笑着说道:“汤大嫂说要带着珠儿去看望亲戚,我也是刚知道原来她还有亲戚在沁州。”
“亲戚?”魏骞蹙起眉头,汤大嫂是孤儿,她哪有什么亲戚?
“她可说那亲戚住在哪里?”魏骞问道。
婆子摇头,表示汤大嫂没有说。
魏骞又问:“她们是怎么去的?坐车,还是坐的轿子?”
“轿子,就是在那边叫的。”婆子往路口的方向指了指,这里离州衙比较近,因此,路口经常有等着拉脚的轿子。
魏骞谢过,快步向路口走去。
珠儿受到惊吓,昨天还在发烧,汤大嫂心疼女儿,即使自己有急事要出去,也不会带上珠儿的。
她们一定是出事了,说不定是被人挟迫走的。
十字路口的东边,有两棵大柳树,几名轿夫坐在柳树荫里等着客人。
魏骞顾不上避讳,走上前去,问道:“你们今天可